“这里有一棵老槐树,你带我去!”
“老槐树?”
“是!应该是在东边山坡上。”
段如是微微一思索,“我好像知道你说的那棵树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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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郁郁葱葱,苍劲有力,在周遭堆放的石块下显得十分低调,然而杨清一却再也离不开视线。
这一棵歪脖子树,这一棵罪槐,几百年来似乎一点变化也无。似乎只是在三百多年后,这里多了一块“明思宗自缢处”的牌子,短短几行介绍,却是那人的一生。
三百多年来,它也许变得更加粗壮,也许变得更加高大,又或者说,在十八年后,那个在此自缢的人,赋予了它更加浓厚的情感。
是刚毅、是不屈、是气节......
杨清一的鼻子一酸,不愿再想,不敢再看。段如是看着杨清一难得的悲伤模样,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梢,“我虽然不知你为什么对这里有着这样的情绪,不过——”他将手放下,看向那棵歪脖子树,“清一。我希望你不要再逃避,更不要将自己困在自己的想象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清一嘴巴微张,眼中满是惊愕。
“我一直当你是知心人,因此我便也跟你说知心话。从前我是对你存着一点探听的心思,因为你确实身份可疑,来历不明。不过现在——”段如是自嘲地笑了笑,“你用你的气质和真心打动了我。虽然你的身上还是有很多秘密,但我没办法不坦诚相待。”
段如是笑着,眼神却似乎在问“你是否也是如此?”清风拂过,他站在那里风姿绰约,超尘脱俗。杨清一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问茯苓关于段如是时她那神往的神色,如此翩翩佳公子,难怪如此!不知掠夺了多少京城女子的芳心。
杨清一心中一动,没料到他竟然会如此坦诚。她报以同样的笑容,三分潇洒,三分信任。“我亦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动山中的鸟儿,全然忘了未来的不愉快。
待到笑够了,杨清一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手撑着,腿轻轻晃着。段如是见状,了解她一向的豪气,便也不多言,坐在了她边上。
“你真是个秘密颇多的人。”段如是看着远处绵延的山,“跟你谈心,总觉得你读过很多书;再深入谈下去,更是觉得你绝非只是呆在深闺中的女子,读书也绝不是读个表面意思,你一定有自己的经历,对人与事有自己的理解。如若要选一个京城才女,你也一定不会输给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
她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人,思想超前,自然与众不同。如若真有什么比赛,什么四书五经就已经够呛,如果是什么《女诫》《内训》之类,她可就完全不行了。杨清一心中想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