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口气说完,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头顶上老者那道目光散去,那股压力退去,他才心里一松,喘了一口气,立即一抬头,双手一拳一掌一击:
“先生!接下去,我们要怎么做?请先生示意!”
老者浑浊的眼球里似乎什么一闪而过,垂首扫地上:“看戏。”
此事竟然不在他的意料中……“出去,继续盯着那边。”
“是!”
门阖上,小院又恢复宁静,只是这回,老者不再躺在摇椅上那样悠闲,起身,静静坐着,眼里有什么锐色闪过,自言自语:“闻枯荣……闻枯荣……”
“的确是走了一步好棋路,只是不知,开路的棋子得不得用,好棋路也许好棋子啊。”东华门下今日聚集的上百号人,一个小儿,能够以一敌百乎?
那小儿虽过了会试,会试的成绩并不特别突出。皇宫里那个老东西亲自点了探花……老者眼中露出明晃晃的讽刺……皇宫里那个还是那么的会收买人心。
……
东华门
此刻
那宫人去而复返,手里是张纸条,递给大监,后者摊开看过,便抬头看一眼身侧坐在蒲团上的少年郎,
复转首对众生,阴柔尖锐的嗓音提起:
“陛下口谕:准战!”
需到这时,先前死命认定宫人包庇偏袒太傅弟子的士子们,这才陡然明悟:不是偏袒,而是,去请圣意。
其他人还好,汪文是第一个请战的,此刻就成了焦点,顿时轰——的一下子,脸红耳赤,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之前的羞辱,之后的自以为是,此刻众人的调侃眼色,羞耻之下,汪文更是怒火从烧,眼里冒火,嗖嗖——的死死盯着身前那个小哑巴……都是他!让自己丢这样大的脸!
定是要速战速决,叫这小哑巴也出大丑!
向前一步,“今日也耽搁许久,不如速战速决。”汪文冷脸哼道:“探花郎,可别怪我。”
话落,丢出命题: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问探花郎,何为君子?”
这问……狠!
明面讲得是,德行高尚的人以正道广泛交友但不互相勾结,品格卑下的人互相勾结却不顾道义。
但实则讲的是在暗指,金科探花郎连竹心品行不端。
比起汪文的激进,另一个主人公却显得礼数尽尽。
蒲团上盘腿而坐的连竹心起身,微倾身,对汪文施一礼。
这是读书人之间互相辩论前双方互行的礼数。
汪文并不傻,这一对比,他心里“咯噔”一下,论战才开始,他就先落了下风。
君子如兰……他没做到。
暗恼,急追问:“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探花郎还没作答,何为君子!”
这哪里是要连竹心回答什么是君子?
这就是在讽刺连竹心品德不端!
百姓们不解,但人群中有读书人翻译成白话,
东华门下士子们各个翘首以盼,等着的就是金科探花郎这回怎么办!
褚先生急:“太过分!岂有此理!”
包下沿街各店铺雅座的各方人家各方势力,各个玩味,显然,这一闹,只怕是今年最热闹的一场了,此一幕少不得要被史官记载入史册。
一件雅间里,袁云凉单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百无聊赖向窗下扫去,纵街上人潮拥堵,那双黑眸里映入一抹素淡的身影,薄唇一挽,逸出一声沙哑笑意。
“请探花郎作答!”汪文气势如虹,向前一步跨出逼问,声若洪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