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现代易学评论
第一篇:评现代人们对《周易》一书的学术研究
第四节:评现代易学家对《周易》一书的说法(2)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周易》热之初时高亨先生的《周易大传今注》、《周易古经今注》相继出版。
高亨也是一位有名的学者,又是一位有名的易学家。其《周易古经今注》写于1940年,重订于1963年,分“通说”和“注释”。“注释”部分又经过1981年重修,到1982年中华书局出版。
《周易古经今注》“旧序”里说:“《周易》古经是因古人迷信而产生的一部筮书,筮就是算卦。古代算卦,一般是巫史的职务,巫史们在给人算卦的时候。根据某卦爻的象数来断定吉凶,当然有些与事实偶然巧合的地方,这就是他们的经验。他们把一些经验记在某卦某爻的下面,逐渐积累,成为零星的片段了筮书,到了西周初年才有人加以补充编订。《周易》古经至此才告完成。”(《周易古经今注》重订本 中华书局 高亨着 1984年版)
这说明高亨先生把《周易》定性为筮卜之书了。但高亨又不像黄寿祺等说的那样《周易》卜筮是表,而哲学是里。而高亨并没有认为《周易》有哲学的思想,可高先生既然认为古人迷信而产生的一部筮书,筮就是算卦,即《周易》是筮卜书,又何必那么兴趣的去研究,还注释那些认为的“筮卜辞”又有何目的呢?难道是发扬算卦之术吗?但有一点表现了高亨的现代人的思想意识,认为是古人迷信产生的算卦书。这说法若能分清用于八卦算卦上,无疑是正确的,但把《周易》说成是算卦书则是错误的。
高亨同李镜池那样是坚定认为《周易》是卜筮之书。《周易古经今注》“旧序”里又说:“讲《周易》固然不能抹煞象数,然而总是讲不圆满,反而使人迷乱。”
既然认为《周易》离不开象数,就别怕讲不圆满,本身把《周易》说成有象数就是以讹传讹。
高亨的《周易古经今注》里的“周易古经通说”共分七篇,其中把《周易》用“筮”来命题与表述的就有两篇,一是《周易筮辞分类表》,一是《周易筮法新考》。
《周易古经今注》里的《周易筮辞分类表》里说:“《周易》每卦爻之筮辞,以其性质分之,可分四类,曰记事之辞,曰取象之辞,曰说事之辞,曰断占之辞。”
高亨先生凡把《周易》一书里的带有“判词”的句子,均认为是占断筮辞。并且用表格一一列举,可谓劳心、劳苦而无意义之为。因为在《周易》一书里凡带有“判词”(如“吉”、“凶”、“咎”、“无咎”、“贞利”、“悔”等)句子的占有一书内容的绝大多数,很少一部分不带“判词”的。而这些“判词”正是那个时期语词不丰富所造成。而那些吉、凶、利、贞、等是表述事物发展结果判断语,与占卜筮辞不沾边。
高亨在《周易筮法新考》里说:“《周易》筮法,最初可能仅用六十四卦以筮。当斯时仅有六十四占。其后并用三百八十四爻以筮。当斯时则有四百四十八占。又后增入《乾》之‘用九’,《坤》之‘用六’。当斯时则有四百五十占;东周时代之《周易》即四百五十占筮书也。”
高亨的这种说法同是张冠李戴,应改为《八卦筮术新考证》,这种说法也许能成立。高亨把史巫给《周易》一书阉割成占筮辞来用,高先生也跟着以讹传讹的论述。高亨把《周易》分解,六十四卦占,加三百八十四爻占,再加上“用九”、“用六”,共计四百五十占。这是高亨筮法的新考说。既然认为《周易》是卜筮,就应学胡适先生那种精神,就不涉及《周易》,其讲先秦哲学从认为的“老子”哲学讲起。讲一部被认为是筮书的《周易》,有什么意义呢?除非认为筮卜能卜问人的吉凶前程,才去研究与考证的。而高亨先生既认为《周易》是占筮的,又从筮法上去考证,不知做这种学问有何意义。因为高亨不同于现代的算卦“大师”们编写的算卦书,是讲如何算卦的,是有明确的目的。而高亨写《周易古经今注》的目的是何呢?只因高先生也不是从批判筮卜的角度去考辨筮卜,既然目的不是批判那些迷信虚妄的八卦占筮之说,即不从批判的目的出发,何必考证那些筮法与象数呢?让人费解。难道研究历史上的算卦也是一门学问么?
而高亨的《周易古经今注》对所谓的六十四卦爻辞的注释方法与黄寿祺的《周易译注》相比,实是一种倒退。
高亨对所谓的“卦爻辞”注释时先引用大量的前人说法,加之通过《说文》、《尔雅》等对某字的解说,而引出自己的解释认为。当然也有没有引用前人的说法,而直接通过所谓“卦爻辞”的字意解释。如《坤》“‘用六:利用贞’。占问长期之休咎,谓之永贞。筮遇此爻,占问长期之休咎者利,故曰利永贞。”
如《屯》所谓的“二爻辞”,高亨通过引述“广雅”、“楚辞离骚”、“王注”、“九歌湘君”、“焦循曰”、《释文》、《左传》、《公羊传》、《礼记檀弓下》、《列子汤问篇》、《孟子》、《礼仪》、《墨子》、《中山经》、《郭璞注曰》、《易》曰等。通过这么多引文,近千字来注释“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可最后得出的意思是:“谓筮遇此爻,若占问女子不许嫁之事,则十年乃克许嫁也。”这如《周易折中》那种引述法,好在现已不是科举与读经时代,否则更是苦科举入仕的学子们。
这也许学问做的太大了,学习古人的东西太多了,反被学问所误了,而陷入古纸堆里,迷途难返,不能超越,没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精神了。故高亨的注《周易》是一种倒退。其影响不过是对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的所谓《周易》预测热,给于错误的指向。正是打着《周易》“预测”,而沾污了《周易》。因为《周易》一书是哲学,是先秦儒家学说的源头。不过是《周易》原本被春秋史巫阉割了。现在又有所谓的算卦者,却打着《周易》预测,实是利用传统的八卦占筮术而骗人钱财。也实是对《周易》哲学的玷污。这与易学界里对《周易》一书,不能正确的研究与考证,而以讹传讹为占筮说不无关系,客观上所谓的“易学”家又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而那些把自己包装成预测大师的人们,而挂着《易经》大师的头衔,实则是搞算卦占卜迷信,而招遥欺骗,谋财害人的骗子。那些算命的“大师”骗子层出不穷,实与现代领军中国哲学界与易学界的一些权威人士,对《周易》研究上的错误认识以及不能正确揭示八卦算命术的根底所在不无关系。
而陈鼓应在他的《道家易学建构》一书中开篇这样写道:“《易》本是殷周之际的占筮之书,自西周到春秋战国的漫长时间里,逐渐由哲理化而哲学化,其哲理化是春秋以降解《易》者的成果,而其哲学化则是受了老庄及稷下道家思想的洗礼。”(《道家易学建构》陈鼓应着 商务印书馆 2010年版 第1页)
陈鼓应这一段话表述了几个概念,其一,把《周易》定位与定性于殷周之际产生的占筮(现称算卦)之书。这是老生常谈,并无新意,也无证据;其二,一部本是占筮之书,逐渐由哲理化而哲学化,是春秋以降解《易》者的成果。这本是当今学界里有影响学者们的共同声音,并无新意,也并无说服力;其三,倒是陈先生与大多数学者说法不同的是,即所认为的一部占筮书,而其哲学化则是受到老庄及稷下道家思想的洗礼。这是说把“巫婆”变成“哲学家”,应归功于道家了。这说法可不同于大陆上主流说法本是儒家解《易》的功劳。这是在为道家争功。恰恰相反,《周易》本是一部惊世核俗的哲学书,正是因象数解《周易》(《易传》里也有一部分“象数易学”内容),把一部哲学书,阉割成不伦不类的东西。
后封建社会里的道教引道家学说为教经,道教带有巫术性质的组织。也许早在战国的道家思想已与巫术与神秘主义思想挂勾,才使解《易》中带有巫术思想与方法,这也许是引“道”入“易”的功劳所在吧!
曾是北大哲学系教授,东方易学研究会会长的朱伯昆,主编的《易学基础教程》一书里的绪论开篇是这样说的:“《周易》原本是西周时期形成的占筮典籍,即算卦用书,但在后来流传的过程中人们对它的理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