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见了,便站起身,放轻脚步跑了出去。
整个沈家村几乎所有人都来何家看电视,就连别的村子也有人来,所以从屋里一直到园子里,都坐着人,济济一堂,异常的热闹。
何亭亭到了门口,就被李真真拉着,一直出了园子这才停下来。
“怎么啦?”何亭亭看着月光下的李真真,问道。
李真真压低声音道,“你家里还有剩饭吗?王雅梅又没得饭吃了,还要带她弟弟。”
何亭亭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的,你跟我一起去厨房。”
两人去了厨房,开了灯,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找饭菜。
白米饭还剩下一碗,何亭亭拿了个大碗全装了,然后又在橱柜里找剩菜。
何家今晚吃的是水豆腐,放了韭菜和猪肉,肥瘦夹杂,煮得很香,才吃过饭的李真真看得直咽口水,“你们家今晚吃豆腐啊?”
“是啊……”何亭亭说着,拿起个勺子挖了一勺递到李真真跟前,“这里很多,够王雅梅吃的,你也尝尝。”
李真真是真想吃了,便张开嘴吃了那水豆腐,一边嚼一边直点头,“好吃,我吃到猪肉了。”
何亭亭又舀了一勺,“那你再吃一口,剩下的给王雅梅。”
“好。”李真真说着,张嘴又吃了一口,然后麻利地将水豆腐倒进装饭的碗里,又找了一双筷子出来。
何亭亭放下装水豆腐的碗,又去翻橱柜,见还有吃剩的玻璃生菜,便将那玻璃生菜也倒进装饭的大碗里,然后拍拍手,“好了,大功告成了。”
她最近看的书多,学会了好多成语,生活中经常忍不住用上。
“你等等我,我把这两个菜碟洗干净。”李真真说着,双手麻利地拿了两个碟到一旁洗了,然后放回橱柜,这才道,“走。”
“好。”何亭亭点点头,捧着碗就要出去。
李真真连忙拉住她,“你就这么出去吗?”外面园子里很多人在看电视或者聊天,她们一出去,保准被看到了。
何亭亭理所当然,“当然就这么出去啊,这是我家,不怕啦。我爸妈见了也不会说我的,走啦……”说完端着碗就出去了。
去年她重生回来没多久,也听李真真说过王雅梅没饭吃,但是并没有什么动作。
她当时和王雅梅没多少交情,而且又从李真真嘴里听到长大后的王雅梅受了她家的恩情,可是在她家里落魄的时候并没有伸出援手,心中对王雅梅多有怨气,所以没想着帮忙。
现在过了一年多,她和王雅梅相处过,觉得她实在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不解她长大之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是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她看在这一年多的相处里,还是心软了。
其实说起来,长大后的王雅梅要说多坏,那真算不上。
除了没有将何家当年给她住的房子还回来,别的都还好,偶尔会来病房陪她,并且带补品和水果前来。就是没有还房子这件事,王雅梅来病房陪她的时候也解释过,说她想还,但是她几个子女还有她的丈夫,都不愿意还,她最亲的人都不愿意,所以她便没敢自作主张。
当然,对此李真真是这么说的,“房子是何叔以前借给她住的,她完全能做主。说什么不敢自作主张,那就是托词!”
何亭亭在发觉王雅梅和和记忆里不一样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王雅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她有限的人生阅历,其实想不出什么深奥的大道理。可是她将这些搬到自己家人身上,假设有一件事,她爸爸妈妈奶奶还有三哥哥哥都不同意——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她也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么一想,她就能理解王雅梅了。
再加上何学时不时跟她说,没有深仇大恨的,都不要放在心上,要大气从容一些,她便仍旧和王雅梅做好朋友。
当然,她能够不小气,是因为王雅梅的确好,其他那些人,她还是记仇的。不是她不听何学的话,而是做不到!
两人端着碗出了厨房,在园子里果然听到有人问拿碗去做什么,何亭亭回一句“外面月光好,我要出去和真真一起吃饭”就不管了。
虽然已经是腊月了,但是南国的天气实在反常,才冷了三两天,又重新热回来,现在都近除夕了,大家穿上一件长袖衫就不怕冷了。
今天的天气更好,白天艳阳高照,夜间月光如水,连路都照得清清楚楚的。
何亭亭和李真真两人沿着村里的小道走向王家,才走近王家,就听到王雅梅的歌声。
王雅梅跳舞跳得好,唱歌也好听,此时唱着的歌,让人听了觉得歌声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凉凉的,柔柔的。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瞓落床。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啰,阿爷睇牛佢上山岗喔,虾仔你快高长大喔……”
何亭亭和李真真听着这歌声,忙加快了脚步。
等走到何家跟前,见着了王雅梅,两人觉得那歌声就只剩下如同月光一样的冷清了,再无半点柔软。
王雅梅抱着她的弟弟,坐在屋前的石头上,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嘴里轻轻地哼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