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进许园,许如之就像苍蝇似的围着身边晃悠,沈昙懒得搭理,加上没住两日便去泸州接顾同山,谁还记得这么个人?现在让他想,连许如之的名字怕都想不起来。
沈昙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沉默了会儿说:“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及时告诉我,那许什么的是我疏忽了,再不会有类似的事儿发生。”
顾青竹楞了下:“许如之?”
沈昙满是厌弃的皱了眉:“好像是叫这个,简直不知所谓。”
记得初见他时,还觉得长的天生一副笑脸,便是没甚表情,眼神里也透着笑意,顾青竹心里道了句怪,头回听见他如此明显的讨厌哪个
。
“汴梁城我不乐意打交道的也多。”沈昙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弯乐嘴角说:“你还真以为我见谁都是个好脾气?”
顾青竹被问的无言,只得抿嘴点了点头:“沈大哥像是和谁都能谈得来。”大伯母拜访魏国公府便得他陪着说好大会子话,拜二伯做师傅,家里面老人对他印象甚好,连祖父都夸过好几回,可不就是性子好会说道?
沈昙示意她往前走,两人慢慢散着步穿过花园,只见他缓缓笑了笑:“若有一日,青竹见到我在军中的做派,不要被吓着才好。”
军中铁规,集聚着保家卫国大杀四方的男儿,平素交往定不会与贵公子那样文雅,顾青竹倒是理解的很,开口道:“有什么可怕的?人都百面世有百态,常理也。”
“你倒懂得多,可如果在军中,让我碰见李盛之流,对别的女子心怀不轨便罢了。”沈昙顿了顿脚步,几步之后慢慢沉了声音:“换做针对你,可不是像金明池那次断手断胳膊就能解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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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待两日,到了顾青竹生辰。
张姨娘天不亮就起来去了厨房收拾,鸡鸭鱼俱是才送来新鲜的,菜单子选的汴梁特色,豆腐丝提前腌制好,细细切碎了,再拌上香葱做成五香豆丝,江鱼刨洗干净除去刺儿做成鱼烩,再加上紫酥肉、素火腿、白扒素海参,满当当的放了整桌。
而压轴的龙须面还是沈昙过去弄的,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他还是堂堂魏国公府的少爷,张姨娘劝也劝不动,搓着手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只任他和面擀面,再拿炖好的牛骨汤做了汤头。
那边,顾青竹被颂平颂安拦在房中好半天打扮。
成衣铺挑的衣裳她记得,但颂平拿来这件却从没见过,月白色大袖罗衫,双襟绣着流云百福案,正应着百福长延的意思,袖间是成对的海棠和玉兰,顾青竹摸了下免不得蹙了眉:“这衣裳是谁准备的?”
便在家里,这等珍贵料子她统共做过三套,均是穿出门去的礼服制式。
颂平笑一声:“当然是老爷送来的,专门让我们今儿再拿给您瞧,老爷说了,平日咱们府上不讲究富贵穿戴,姑娘正是打扮的时候,也该扮起来了。”
顾青竹闻言心内一暖,自不辜负父亲的心意,穿戴好到父亲屋子,顾二爷和顾四爷已经前后脚到了。
一桌人坐齐,沈昙还露了把手艺,那龙须面扯的细如发丝,泡在汤头里,伴着青菜和成片的牛肉,卖相相当的好,顾青竹怀着好奇心试着尝了口,劲道又不软,咸淡合适,比起汴梁城金字招牌的程记也不输什么。
欢欢喜喜用过午膳,顾三爷便躺着休息,其他人又有事要忙,顾青竹正盘算着找些布料来,和张姨娘学学缝制衣裳,也能打发时间。
不想还没一个时辰,沈昙折回屋招手把她喊了出去,连廊下头摆着两三盏花灯,一盏大些,十六荷瓣下面还座着青绿的荷叶底儿,另两盏小些,均用线串了起来。
顾青竹留意到他换了套交领白衫,眉眼俊秀,淡淡笑着看了她,而后挑眉指指门外道:“哪有生辰不许愿的?我带你去永宁河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