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装的一副好人脸,看得人恶心。”朱凤珊个子比她低上两指,扭脸抬起头,几近凶狠的瞪着,仿佛饿狼寻着生肉般,恨不得张口咬上去撕碎了才甘心:“千算万算,没想到你落井下石毁我声誉,怎么,敢做不敢认?你以为你目的达到报了仇?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比我好过的。”
若说前半句勉强能懂,朱凤珊这是将走漏消息的罪过扣在她头上,但后面的话就真真儿空穴来风,顾青竹脑中理了下与她仅有的几次照面,虽均不大愉快,元宵灯会在状元楼差点起了争执,但因此说什么报仇显然不合情理,瞧朱凤珊的口气,两人如有天大过节似的。
“话不能乱说。”顾青竹坦坦荡荡,抿了嘴儿看着她:“我与你远无怨近无仇,朱姑娘心里有疑惑尽管直接问,但无凭无据,却不能随意污蔑于人。”
朱凤珊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嘴上冷笑一回:“远无怨近无仇?你既然知道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傅公子是我给六公主引荐的又怎样?!能入眼是他的造化,六公主金枝玉叶,在圣人面前说句好话就能把你夫君抢了去,你倒挺沉得住气寻了这么久机会。”
顾青竹初闻傅长泽的名字,脑袋空了空,一时间难以理解,随即问了句:“你向六公主引荐?”
见她表情终于有松动,朱凤珊才稍稍有种解气之感,可再想那铺天盖地的流言,恼恨的无以复加,添油加醋的将原由说了一通,字字挑着人痛处戳。
六公主对圣人给她选的几位名门之后不甚满意,免不得跟人抱怨,朱家老夫人是一品诰命,素日去宫里拜见的次数多,有时会带着朱凤珊,她同瑞和县主不对盘,总不能在李珠面前也讨不到好,故而有意与她套近乎,李珠说什么她都记在心里。听过两次,朱凤珊试探着问李珠心仪何种男子,李珠在宫中被捧惯了,向来看不上冷淡性子的人,要知情趣懂冷暖爱她护她才行。
“然后我就对她说啊...”朱凤珊讽刺的睨了顾青竹一眼:“别人不知晓,傅大人家公子对未婚妻体贴可人尽皆知,城中逛街买碗热甜粥,可以站着吹凉了给姑娘喝,六公主听罢上了心,拉着我认过傅公子一回,接下来你想必都知道,实乃良缘天成。”
顾青竹沉默几息,对朱凤珊如此行为觉得不可思议,冷了声音道:“朱姑娘说的当真?”
“怎么,你还不信。”朱凤珊哼了声,如此只顾狠狠赢上一成先解了心头气,哪儿还管的住以后,倒珠子似得一股脑将事儿全讲出来:“你顾青竹在汴梁城算的上什么!除了傅长泽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哪家勋贵公子看得上你?我却是掉以轻心了,没成想咬人的狗不叫。”
倘若四处无人,顾青竹不介意学次市井妇人,手脚并用的教训朱凤珊一顿。
不提旁的,单冲她这副做了有悖仁德之事依旧理直气壮,觉得全天下负她的样子,实在令人发指。李珠贵为公主,见过的出众儿郎不说如过江之卿,起码眼界不俗,相中傅长泽岂会像那般简单?朱凤珊在其中怕费了不少心思。
“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坏一门亲,我今日才真信了这话。”顾青竹受家中长辈教导多年,即使如此情形也很难恶语相向,舒了两口气与朱凤珊对视,眼中波澜已然平静:“我猜朱姑娘对六公主婚事上心,是怕她有意于赵三公子,求圣人赐婚,你就芳心无处可付了。”
赵怀信的桃花艳事都传到汴梁城外去了,东家姑娘西家小姐的,顾青竹听到些风声并不稀奇,朱凤珊自以为和赵怀信暧昧无人能知,没半分心虚,垂眼玩弄着新染的指甲,嘲道:“狗急了跳墙?”
“朱姑娘还是在宝珠寺后院时瞧着更像个姑娘家。” 顾青竹仿若无人的整了整衣裙,轻笑着,仿佛将她羞耻之事看的一清二楚:“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注定无法称心如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贵府流言并非我散布,你做的那些事先我也并不知情,即便知道,污人清白伤人名誉的勾当我是做不出的,言至于此,朱姑娘珍重罢。”
王老太君打住她的话,叹了口气:“她府上老太太给我带信了,托人代笔的,盖了私章,说借机会让咱们看看汴梁有无合适的人家,想让青荷嫁到这来。”
李氏大概猜到这一层,可让个姑娘自己上路真真不妥,随身两个丫头四个随从,连个同辈年长的主心骨都没,走走停停月余,想想就心悸的很。
“母亲准备怎么回?”李氏对于亲事犯了难,应下的话她定要负责张罗,找到称心如意的大家都欢喜,万一说的人家不合那边心意,出力不讨好不说,反而生了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