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陵园,龙城最大的墓葬陵园。建立于狂灾纪元前六十年,距今刚好已经走过了一个世纪。
道路两旁整齐的白桦树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深邃的密林走道一望无尽,给人一种好似能够一直走下去的错觉。
往日这个时间里,少会有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每到夜时,陵园里总是那么的寂静。好似连飞鸟昆虫,都不忍打扰到在此长眠人们。
狂灾纪元前的凤凰陵园,远没有如今这般大的规模。那时候的凤凰山不过是一处占地千余平方米的小葬区,专供城北居民丧葬安置前人所用。
狂灾爆发初期,相比于其它城市,由于军方过早的接手管理,龙城的治安情况可以说是比较良好的。就算时不时也会出现一些百姓狂化的现象,军方也能够及时得出面加以制止。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城市那种狂人失控致使整座城市混乱的状态。当时的许多城市,就是在这样的失控中,慢慢得成为死域。
就在其它的那些城市因为死亡人数过多,堆积得到处都是死尸的时候。龙城却是在军队的组织下,将人烟稀少的城北,开辟出了千亩陵园,安置这些亡者的遗骨。
或许会有人说,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但是,事实证明,军方的这个做法,稳定了当时许多人的情绪。至少,在这座城市里,亡者是有尊严的。他们不会被抛露街头,不会被人扒衣搜身,不会被野狗撕咬分食。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得躺在一片属于自己的墓地里。
住在这儿,没有人会告诉你,你的产权有六十年,或是七十年。也不用你每月月初月底的为房贷,房租奔波。
只要你在这儿死去,那么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是身家千亿的顶级富豪,亦或是食不果腹的贫民乞丐。只要你死去,军队就会有人将你送到这儿来安葬。在死亡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独享特权。那样的特权,或许在过去那个繁荣鼎盛的世界里会有吧。但在狂灾纪元确确实实是没有的。不过不管是有还是无,对于死者而言,墓葬本身的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在这儿的每一块碑都是一样的,一米来高碑体,所用的石材都是大理石材质的。唯一不同的,就是碑上亡者的姓名,以及立碑家属的姓名还有悼辞。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最后留下的,恐怕也就是这些了吧。
此刻,一个单薄的身影孤独得站立在碑林最后一排,两座丝毫十分不起眼的石碑前。
吕文轻之墓,韩晓晓之墓。
碑体上端正的楷书,十分工整得篆刻着墓主人的名字,和其它那些石碑上的一样,想来也是出自于同一位工匠的手艺。
一个小时前,吕萌萌,刘少羽一行人刚刚来到龙城。她向带队的楠心请了一个晚上的假。直接就奔来了凤凰陵园。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五年不见的爸爸还有妈妈。
“爸爸,妈妈,萌萌回来看你们了。”说完,吕萌萌缓缓跪下身去,冲着两块石碑十分恭敬得嗑了三个头。
早在之前的学籍资料上,花小萌就已经知道了吕萌萌同她们一样,都是龙城的同乡。此行前,她也特意关照楠心,要好好照顾吕萌萌。这丫头看起来十分的内向,加上那怯生生的模样,有谁会将她与古时候那战勇无双的神魔吕布联系到一块儿。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小萌还真不忍心将这样一个小妮子丢到龙城学院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吕萌萌生于龙城,长于龙城。十岁前,她跟着爸妈一直都住在这儿。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五年前的她离开了龙城,去了姥姥姥爷家所在的海城。
“爸爸,妈妈。或许,那位老先生说的没有错。我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吕萌萌的头低的很低,低的几乎已经贴到了地面上那块冰冷的大理石碑底座“孤星入命,劫杀至亲。先是你们,又是姥姥,姥爷。”说到这儿,她的身子开始不住得颤抖起来,声音中也是带了几分呜咽“或许你们一早就该将我丢掉。也许这样,你们现在还能开开心心得活着。”
有关孤星入命,劫杀至亲的事,还是当年吕萌萌不意中,听父亲的一位好友,在酒后提到过一次。
那是在吕萌萌出生的那一年,吕文轻曾在路上遇见过一个神秘的老道士。老道士拦住了吕文轻,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说他家中进了煞星,要尽早除去,不然恐会伤了全家性命。
吕文轻大怒,与那老道理论争执。恰逢家中添丁之喜,这老道说出这样的话,任谁恐怕都无法接受。这事当时甚至惊动了当地的警察。
警察就也当是老道士想骗些钱花,就想着办法得连哄带吓,让他离开。可这老道士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吕文轻。最后甚至毫无顾及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煞星,真的是煞星啊。若是不除,血染门庭啊。”
最后警察强行将老道士带走,老道士离去时看向吕文轻的目光,那种绝望绝对不是伪装可以伪装得了的。
原本,只是愤怒的吕文轻,在见到老道士最后的目光时,内心也终究还是松动了。回到家里,他思来想去,想要弄清楚老道士口中的煞星究竟指的是什么。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出生还不足月的女儿身上。也就是当时的吕萌萌。
他将这事,与他的妻子韩晓晓一说,韩晓晓也是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晓晓是当时一位十分知名的学者,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未知科学领域。因为那时狂灾纪元已经爆发了二十年,随着曙光学院的越发庞大。对于未知科学领域的迫切研究需要,也成了无数学者们热衷的探索方向。
韩晓晓知道自己丈夫说话从来不会夸张渲染,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他是一个科学家,严谨是他与生俱来的优良品质。她很好奇,为何一位素未谋面的老道人,会如此纠缠于他。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命理学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一脉最为珍贵的玄学一支。许多,高人隐士,终其一生也无法将之堪破。
好在,在当时韩晓晓所在学者圈内,便有这样的一位,学识渊博并且精通命理玄学的大师。
在与吕文轻简单的商量过后,他们还是决定请这位大师过来给吕萌萌看一下。
可当他俩来到那位大师家时,大师一见二人立时就惊呼着躲入屋内,还高呼着什么煞星,血灾什么的。不管吕文轻和韩晓晓怎么敲门,询问。那位大师都不作回应。只是事后,这位大师通常电子邮件,向韩晓晓发了一封八字电文。趋吉避凶,早除煞星。
到此时,煞星的存在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可至于到底是不是吕萌萌两人都不敢肯定。他们俩都是知识份子,虽然相信命理学,但却也不可能为了人家的这么一句话,就将自己的亲生骨血给丢了。
三日后,那位老道士竟然找到了吕文轻的家中。
吕文轻见到是他,连忙将老道请入家中。结合这两天所见所闻所遇,他与韩晓晓都已经大概了解到这个煞星的不简单。老者一眼就能够从吕文轻身上看出问题,说明这位老道长的道行十分不浅。
对于之前的冲突,吕文轻向老道长表达了深刻的歉意,同时也诚心请教有关煞星入命的问题。
老道长,并没有因为之前被吕文轻报警,把他抓了,而有丝毫的怨念。只是站在婴儿床旁凝视着吕萌萌,不时得叹着气。
“若是,你俩还有她中,只能够活一个,你们希望谁能够活下来。”这是老道士进了屋后,说的第一句话。
韩晓晓和吕文轻听闻此言,都是一惊。什么叫三人中只能活一个,不是说只有一个煞星嘛。不过,他们俩人都是有着一定的涵养,对于这样的问题,不可能去死揪着掰扯清楚。
“若是我们仨个人中只能活一个,我肯定不会去占这个位置。”吕文轻是笑着说出这话的,“我即是父亲,更是丈夫,若当真要牺牲,我肯定是得冲在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