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朱顶迟迟未得到项曲的消息,心知刺杀宋宁之事已经失败。两日后,消息传来,果然项曲已死,宋宁不仅成功从鸡鸣山顶逃脱,而且当天便将项曲、季云、卫缺等人反杀,如今已顺利说服徐娘,入主红叶山。
“可惜了。”朱顶长叹一声道:“项曲终究还是棋差一着。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宋宁还能有办法逃脱,真乃当世奇才也。”
“不怪项曲。”祁锋道:“听说宋子静提前让手下彭护、邓尧在鸡鸣山准备了绳索和强弩,又安排了水师在离水河边接应,可见他早有准备。此人昔日还在南岭山中当土匪时便已派人北上,占据胶东,布局北方,心思之缜密,目光之长远,实在让人叹服。”
“是啊!”朱顶感叹道:“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想要再杀他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如今东南三路大军北上,攻打我苏中、苏东,周骥这老狐狸之前明明答应与我夹击胶东,如今却迟迟不见出兵,如之奈何?”
祁锋道:“主公,周骥之所以不出兵,是存了坐山观虎斗,想让我军与宋军先拼个两败俱伤后他再来摘桃子的心思。此必是方镜之谋!我听闻之前沈钥出使燕北时,本已说服周骥出兵,攻取胶东,不过最后却被方镜所阻。”
“如今宋子静已全面发动对中州、苏中、苏东的进攻,北方大战在即,而公孙珣三战皆败,如今只在洪州城苦苦支撑,苟延残喘而已,周骥已无后顾之忧。主公可命沈钥再次出使燕北,劝说周骥出兵。”
朱顶道:“话是如此,怕就怕方镜再行阻拦,周骥对方镜向来言听计从,一旦方镜开口阻止,周骥只怕仍不肯发兵。如之奈何?”
祁锋道:“此一时彼一时,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我军被宋宁击败,下一个可就轮到周骥了。相信周骥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沈钥再去劝说,周骥必然会同意的。”
朱顶还是有些担心。
“主公勿忧。”卞常捋须笑道:“周骥虽然礼贤下士、虚心纳谏,称得上是一位雄主,但性格猜忌多疑,多谋少断,且方镜虽然多智,却为人倨傲,孤芳自许,平日里素来看不起他人,为此没少得罪人,又因为深受周骥信任重用,所以颇遭人忌恨。常有一计,可使周骥与方镜离心,从此不再对他言听计从。”
“哦,”朱顶闻言不由喜道:“计将安出?”
卞常道:“主公可假托宋宁之名给方镜写一封信,信中关键处故意涂改,使语义模糊,易叫人遐思。周骥得知后定会向方镜索要书信,方镜为表无私只能予之。周骥观信后疑窦暗生,对方镜难免生出猜忌之心。”
“同时,主公可命沈钥携大量金银贿赂周骥手下谋士穆赛。穆赛此人最是贪财,收了金银后只要在周骥面前为主公美言几句,周骥定会迅速出兵南下,不会再听从方镜之言。”
“善。”朱顶立即拿出五万两银子交给沈钥,让他去贿赂周骥的手下。不仅是穆赛,周骥的宠妾以及其他手下,都可以收买。同时,又立即命高手仿写了一封宋宁的“亲笔信”,寄往燕北。
沈钥领命而去。
周骥果然中计。他听闻宋宁竟给方镜写了一封私信,忙找来方镜询问。方镜心知这是敌人的离间之计,只是周骥既然主动问起,他自然不能否认,为示自己坦然无私,主动将书信拿了出来。
周骥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下,只见信中“宋宁”表达了对方镜的仰慕欣赏之意,然后希望他能在周骥面前建言,促成双方联盟,以共同对付朱顶。只是书信中有好几个关键处却被涂改,看不出写了什么。周骥眉头暗皱,忍不住问道:“这信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涂改的地方?”
方镜一听便知周骥起了疑心,不由苦笑道:“镜收到信时已经是这样了,应是对方写信时不小心涂改的。”
周骥看了方镜一眼,方镜平静对视,眼中一片澄澈。这本就不是他涂改的,他问心无愧。
然而周骥还是将信将疑:“宋子静既欲与我结盟,为何不直接书信于我,而要写给先生?”
方镜心中暗叹一声,摇头道:“此事镜也不知。”他深知周骥性情多疑,为防止对方猜忌过深,还是解释了一句道:“镜猜测,这多半是对方的离间之计。”
“离间之计?”
“不错。”既然解释了,方镜干脆敞开了说道:“敌人深知主公与镜君臣相得,所以用此卑鄙伎俩,欲要使我君臣相疑。此书信也不一定是宋宁所写——主公万不可中计。”
周骥虽然也有所怀疑,但见方镜这般直言不讳地说出让自己不要中计的话,心中还是很不高兴。就好像他一定会中计一般——他看着有那么傻吗?
“这是自然。”周骥道:“我对先生一直都是百分百信任的,也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方镜连忙俯身行礼:“镜对主公忠心耿耿,天日可鉴,主公大可放心。”
周骥不再多言,只是心中疑虑却自此种下,再难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