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万还是反对道:“皇上,燕南只见月霜数路骑兵肆虐,却不见朱顶主力大军,这明显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一旦我军渡河,必然落入敌人陷阱。燕北连年大战,朱顶又引狼入室,招来莫诃十万大军,我料其粮草必将用尽。主公只需以静制动,暂缓出兵,不出两月,彼辈无粮,莫诃朱顶必然反目,我军可不战而胜。”
“放屁!”徐娘一听顿时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月霜骑兵在我帝国境内横冲直撞,耀武扬威,肆意屠戮我汉家百姓,欺辱我汉族女子,抢夺我汉人财富吗?我军现有十四万大军,敌人纵有陷阱,又有何惧?”
赵幽燕与郭万在中州共事过一段时间,所以语气上没有徐娘那么冲,但也不同意郭万龟缩不出,任由月霜骑兵在大河以北肆意烧杀抢掠的作法:“徐将军此言有理,我等集结十四万大军北上,本就是要消灭伪燕,解救燕北百姓,还天下以太平。如今眼见异族肆虐却无动于衷,明明有能力驱逐月霜却见死不救,必失燕北人心,而被天下耻笑。”
徐娘看了赵幽燕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赵幽燕竟然会站到她这一边。赵幽燕同样看了她眼,不过并没有理会她。她之所以赞成徐娘的意见,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不代表她就和对方和解或是结盟了。等这次大战之后,她还是要找机会和对方好好切磋一番的,哼!
郭万被徐娘当面斥责心中也是十分恼怒,若是其他人他早就回怼过去了,不过对方是徐娘,他只能忍了。如今听赵幽燕也反对,只得再次劝谏道:“话虽如此,可自古慈不掌兵,义不行商。今燕北缺粮,不耐久战,朱顶必希望与我军尽早决战。我军若是渡河,可谓正中对方下怀。贸然决战,一旦失利,最后不但救不了燕南百姓,反而会搭上军中无数将士的性命,还请皇上三思。”
众人都望向宋宁。眼见徐娘凤眼圆睁,又要开口,宋宁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郭万脸面上会不好看,所以忙止住她道:“军师之意朕已知晓。不过,此次朕之所以御驾亲征,并非只为擒拿朱顶,平定燕北,更是要驱逐胡虏,诛杀莫诃!近年来,月霜年年犯边,屠杀我十数万汉家子民,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犯下的累累罪行,可谓罄竹难书。”
“今若依军师之计,两月后,我军固然可以大获全胜,但燕南燕北已千疮百孔、满目苍夷,无数百姓早已死于非命,而胡虏则遁回漠北草原,来日又再次南下入侵。我军纵然拿下燕北,心中岂能无愧乎?朕又有何脸面继续当这个天子?”
“朕固然知道这是朱顶诱敌之计,但朱顶可以视燕南百姓为草芥,任由胡虏屠戮,朕却不可以。身为将士,本就应该保家卫国,浴血疆场,纵然马革裹尸,血染长刀,也不失军人荣耀,不负自己使命!朕既即天子位,就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受外族侵略,不受异族欺压。”
“今日,朕不仅要渡河拯救燕南百姓,而且还要杀尽北岸的月霜骑兵,让天下的胡虏闻风丧胆。朕要让四方的异族都知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敢犯我大宋者,虽远必诛!”
“皇上英明!”众将被宋宁的一席话说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就连本来倾向于郭万意见的叶棠也跪伏于地,降将史唐、冯延等同样激动不已,心中只道,这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明主,爱戴百姓的好皇帝:“我等愿率军渡河,杀尽胡虏,生擒莫诃!”
赵幽燕、徐娘更是望着宋宁两眼直冒星星,不愧是自己相中的男人,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让她们失望过!
郭万心知宋宁主意已定,不由暗叹一声。他只是从战局本身出发,给出取得胜利的最佳办法。但宋宁显然还有其他的考虑,这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郭万思考片刻后道:“皇上既执意渡河,与敌决战,需防止落入敌人陷阱。另外,朱顶此人向来狡诈。今既以燕南百姓为饵,逼迫皇上出兵,必有后招,我军不可不防。”
“无妨。”宋宁笑道:“有句话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朱顶这人就是太奸诈了,总爱使用些阴谋诡计,耍弄些心机来算计别人,所以朕断定他此次只会让我军与莫诃先行血拼死战,而不会与莫诃精诚合作,全力夹击我军。”
宋宁信心十足地道:“朱顶必然会等我军与月霜骑兵交战正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再率军突然杀出,直取中军。若能一举将朕俘虏,此次他便可大获全胜!我等正好可以利用他这个心理,有针对性地进行部署。”
接着宋宁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与众将一起进一步商讨推演。
最后,宋宁总结道:“其实燕北缺粮,朱顶想要速战,我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北方连年大战,如今同样举步维艰。我军十四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何止千金?若拖上两月,好不容易恢复些元气的北方数州便也要被拖垮了。”
“所以,既然朱顶想要与朕决战,朕便如他所愿。若能歼灭莫诃这十万铁骑,对方先后两次南侵均受到重创,月霜整体实力必然大损。未来十年之内都将再无力南侵。十年之后,我大宋国力必然已经恢复。到时,朕再率大军杀入大漠,一举捣毁月霜王庭,彻底消除北方这个心腹大患,如此,我大宋边境才能真正安宁,燕北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郭万闻言不由心悦诚服,躬身下拜道:“皇上雄才大略,高瞻远瞩,臣不及也。”
众将也纷纷赞道:“皇上圣明,他日必威加海内,令四方臣服!”
宋宁道:“传朕命令,立刻准备船只,三日后全军依计渡河,与朱顶莫诃决战!”
“是!”
三日后,宋军在水师的掩护下,趁着夜色从大河渡口要津渡河。数个时辰后,宋军全部过河,到达大河北岸。朱顶莫诃并未率兵拦截。
第二日,也就是太平元年(民丰十五年)六月十八日,宋军在赵幽燕、徐娘、叶棠、马延等将军的带领下,四处出击,追杀在大河北岸肆意劫掠的月霜骑兵,拯救燕南百姓。一时间,月霜派出劫掠的骑兵遭遇重创。莫诃连忙调集主力前来,意图一举击溃宋军。
宋军骑兵只有七万,其中赵幽燕从中州、西北带来五万,徐娘麾下两万,其余皆为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