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后,张林反而感到了莫名的轻松,心中那一份沉甸甸的压力不见了。
他历来处事待人,很少明面得罪人,对手下人更是宽容体谅,这样造成了他在大家心中没什么脾气的印象。
在讨伐梁山之时,金大升能说出那个话来,当众质疑,也或多或少跟张林御下不苛的态度有关。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得变变,狠心应该放出来了。
两日后,大王乡。
在乡间作坊门墙上多出来了一张布告,坊工们围了过来,其中但有识字的则小声地读出来给认字还不全的人听。
“兹南下事宜……愿意跟随者,凡搬迁耗费由张府负责,不愿意者则补发一月工钱,自行选择去处……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早听人说二爷要南下去做买卖,却没想到要把北地的作坊给关了啊,这,这我们以后可怎么活?”
“是压,就算我们去别处做工,拿工钱的比乡里少多了啊。”
此时正是上工时间,人群越围越多,几乎把七八米宽的大门都给堵住了。
“让让,陈主管来了。”
人群被几个壮汉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穿麻『色』罗衫的年轻汉子穿过人群,站在门内面朝外头的人群,环视一圈后才开始说话。
“大家都看到布告了吧?”
“看到了,咱们的买卖做得这般好,二爷为什么要把作坊关了啊?这叫我们以后怎么过活?”
“是啊,陈主管,您可得评评理,咱家上下八口人,有四个在作坊里上工,要是没了活计,娃儿以后咋办呦。”
陈固沉下脸,压着声音道:“二爷他自然有他的打算,咱们就别给他添麻烦了。这两年大家在作坊里虽然辛苦,但吃的好住的好,工钱拿的比别处多了一倍。就凭这点,二爷可没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
一个中年男人急忙叫道:“陈主管,小人可不是在埋怨二爷,只是……只是突然要把作坊搬到南方去,总得给我们这些苦哈哈们留条活路吧!”
陈固道:“布告上写的清清楚楚,愿意举家跟着南下的,一应花销都有二爷来出。你们吃的住的用的,都会有人替你们办好。”
一个年轻坊工叫道:“那工钱涨不涨?”
陈固怒喝道:“你这厮恁地没心没肺,二爷好吃好喝地养你们,工钱比别处多一倍,你还不知足!我实话告诉你们,现下买卖不好做,外头兵荒马『乱』还闹饥荒,北地今年的粮食又得欠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死。你们若不愿意跟着船队南下的,二爷补你们一月工钱,大伙儿就各奔前程吧。凭你们的手艺,找一份活计还是不难的。”
“我们不走,就要留在大王乡里过活,咱们大伙儿给二爷辛苦做了两年的活,他不能丢下咱们不管!”
陈固正要恼怒,旁边一个稍显稳重的中年人拉了他一下,在后面喊道:“乡亲们,我实话告诉你们,二爷现下把买卖搬到南方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遇到了困难,急需用钱,却也没短了大伙儿一文工钱。俗话说饮水思源,滴水恩当涌泉报,大伙儿这时候帮一把二爷,以后也会得到回报的。”
听了这话,坊工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嗡嗡嗡地喧闹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