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讶然道:“这种小事何必跟主公说,爹爹身为银务署署长,也太大题小做了吧。”
“你懂什么,我便是要替主公把人情债还掉!”钟涛哼声道:“别人若是欠我人情,我就囤货居奇地卖出高价。但主公的人情不能『乱』欠,越早请他还掉,只会对咱们钟家有好处。”
钟兴想了想,还是没明白,摇摇头也没追问下去。
“莹儿呢?”
钟旺道:“五妹和四妹去花阳苑里玩秋千去了。”
钟涛眼珠转转,忽而问道:“听说莹儿最近跟一个读书人走的近?”
钟兴恼疼地道:“是,那人唤作梁应元,是宣和元年的举子,年岁二十有三。他俩是在诗词会上认识的,那人还送了一把扇子给五妹。”
钟涛『摸』『摸』下巴:“举子么?可曾有官身?”
“原先是清溪县的押司,不过不知为何罢官回乡了,去岁一直闲到现在。”
“嗯,我知道了,你去把莹儿叫回来先。年纪也不小了,成天在外跑算什么事?得给她寻一门亲事,你们几个做哥哥的也不能任由她胡来,知道么?”
“爹爹,五妹对那梁应举仰慕的不得了。”钟发笑道:“那小子『吟』诗弄词确是把好手,只是瘦不伶仃的跟竹竿一样,五妹还偷偷把家里老山参拿去煲汤给他吃呢。”
钟涛一听,立时瞪起了眼:“莹儿去过他家了?”
“哦,那倒没有,只是那梁应举在新式学坊里教授孩童启蒙书,五妹常去旁听。”
“胡闹嘛这不是!去,快把莹儿叫回来。”
自家老头心里什么想法,几个儿子也不是蠢货,很明显是想借这股风跟主公能攀一门亲,若是真成了,那他们三兄弟岂不是有希望做国舅爷?
五妹钟莹天真烂漫,相貌清丽,绣花读诗样样可以,也算得大家闺秀,若是入了主公家的门槛,那钟家便更能腾达了。
只可惜,钟涛想的太好,岂料把女儿钟莹叫回家里先是一顿数落,然后说出了要给她寻个好人家的话。本是试探之意,却遭到钟莹的强烈反对,惹得钟老汉大发雷霆。
“那个穷酸才有什么好?啊,你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嫁过去他能养得起你?”
“我就喜欢梁公子,谁也不嫁就嫁他。人家可是新学坊的老师,一个月能拿十贯钱,养我一日三餐搓搓有余了。”
“就那个瘦竹竿子能养你?”钟涛嗤之以鼻:“先把他个儿养肥再说罢,家里还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娘,你嫁过去要受多大罪知不知道?”
钟莹泪光盈盈地恨声道:“女儿愿意,爹爹,你别瞧不起人。”
“我瞧不起他怎了?他不就读书认识些个字么,会背几首诗词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现在天变了,主公任用的都是有真才实干的人才,可不是酸腐秀才。”钟涛不遗余力地打击道:“你把他叫过来,让你爹爹我考考他懂不懂什么叫金融,什么叫资本,叫什么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什么叫通货膨胀?”
钟莹自己都听不懂,知道爹爹这些东西都是跟主公那边学来的,书本上没有,更别提平民百姓了。
她狠狠地一跺脚,洒泪跑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