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如今高升,为何还在这衙府办事?”
听了段无涯这样问,沈向言躬身一拜,款款说来,“下官已经和圣上商讨过了,如今府内无人,百姓的事不可耽搁,若耽搁,则人心凉薄,故而下官只是升了品阶,不曾官居高位。”
高位一词从沈向言嘴里说出来,他自己也忍不住自嘲了一下,恐怕人家觉得他是个眼界狭隘的人,不过是个侍郎便要多么了得了一般,在一个皇子面前他如何敢造次。
“沈大人清明公正,臣心如水,日后必有更大的作为。”
“下官不敢。”
灵仙看着来人一来一回的客套,虽听着无趣,不过好得是将段无涯的心思扭转了一些,倒也算见效。
一来二去,那小衙吏又过来倒茶送水,手法娴熟得很,一个人说话这般不明白,科不耽误他是个勤快的老实人。
沈向言正偏头看着灵仙打量身边的小厮,便笑道:“王妃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并未,只是觉得你这小厮这麻利的手法看起来熟悉的很。”
谁知,这话刚说出,沈向言便是一笑。
“不愧是西凉第一女仵作的永城王妃,果然看人也是如此细致入微,下官佩服。”
灵仙没听明白沈向言的话,只觉得这夸奖听着委实舒服,便骄傲的扬了扬头,略有些傲气的看着段无涯。
“这人原本酒楼的伙计,因家里出了点状况,受了惊吓,便落下了现在说话不好的毛病,酒楼嫌弃了便打发了出来,家中还有老母和妹妹需要抚养,我便收了进来,他手脚利落的,人也实在,办事我也更放心,每月拿着饷银也算能糊口。”
灵仙一听,心中暗笑,原来是酒楼的,难怪方才在门口那口号喊得如此响亮清晰。
不过还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计,当初定是酒楼不可或缺的门童,如何就受了这样的惊吓。
“不知他家里是出了什么事?”
沈向言看了看段无涯的一双冷眸,有些不敢在皇家人面前跟着胡言乱语,只能绕着弯子。
“子不语怪力乱神。”
段无涯的眸子倒没什么异样,西凉百姓多迷信,皇家也是年年祭祀、求神拜佛,这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向言试探过后,见段无涯和灵仙并未有什么怪罪之处,便继续说道:“听闻他家中中秋那日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灵仙问后,沈向言咳嗽了两声,似乎想掩盖自己不相信这些鬼怪的传闻一般,正襟危坐的说道:“他的娘亲当夜看到一双漆黑的怪手抓着他的父亲,不过顷刻的功夫,他父亲便满脸青黑倒身在地,归天了,他娘说那是趁着人气最弱的时候入城的精怪。”
灵仙这一听,方才明白了沈向言为何如此避讳谈及此事。
又是中秋节,没想到那一夜过不安生的不止他们永城王府。
“大人是一府之长,可查过此事。”灵仙问道。
“回禀王妃,早先臣便去他家打探过,试图验尸来查验死者情况,不过他母亲因着家中只有孤儿寡母,提起心伤,便早早将人埋了,下官也不好再挖坟探骨。。。”
沈向言是说的在理,灵仙点了点头,双眼一抬,正看到段无涯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
好吧,这一次算是又被他看透了。
灵仙这辈子见过最最摸不透和虚无缥缈的便是人心,她可不相信什么精怪会把多心的凡人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