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雪在西凉呆的几年,已经熟悉的摸清了这几个大人物的心思,那一封信他已经是说的很明白了,段无涯若是见了定然是抱着杀了他的心思往这边赶。
什么皇权王位,什么身份地位,估计都要统统的抛之脑后。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段无涯自知是被摆了一道,可偏偏觉得不来不行。
从前,他也以为是灵仙离不开自己的保护,可等人一走,院子一空,站在那凋零的桃花树下,他才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院子里女人的存在,而且是非她不可的存在。
出城的消息报到宫里的时候,他看出了老皇帝眼角通红的样子,这是他病重的第三天。
宫里的御医每日都在为他煎药熬煮,可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要差。
从前,老皇帝听闻西域有一种永生花,可满足他长生不老的愿望,可活的时间越久,糟心的事情也就越多,渐渐的,他觉得如此般活着也没有多大意义。
也许,是时候该给老祖宗一个交代了。
段无涯带兵西下的前一天,他便带着皇子和大臣,让礼部调了百名宫人跟随去千寿寺祭天。
自前人以来,皇帝遇天灾人乱,依照习俗,都要敬仰神只,而今,匈奴人的刀光已经映到了自己的跟前,这般的战乱西凉又岂能坐以待毙。
来这里祭祀辟谷,不过是老皇帝心中的第一步棋。
百官朝拜,仪式过后,老皇帝作为上一次的天选之人,三步一走,两步一拜走到了老祖宗面前。
他乃是天子,自然不必行跪拜之礼,可身后的几个儿子便要扣头以示敬仰。
老皇帝看着供奉列祖列宗的法门,缓缓的闭上了眼,沉下了一口气。
他脸上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终于长嘘了一口气,郑重的转过身来。
一旁的宫人看他眼色行事,见他神色微动,端出了御诏。
行色匆匆却不失礼节的迈步上前。
众人一见宫人高举的一封诏书,纷纷俯身叩拜。
只听宫人尖细的嗓音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帝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要。敬天法祖之实能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
今朕年过七旬,在位四十余载,四海升平,实乃祖宗庇佑,非朕良德所至也。诸葛有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贤臣者素有大将之风,朕为天子更担重任,无可旁委,寥寥一生,一心运筹,保四海太平。
只今朕之臣子百余人,朕已年迈,朕之太子段无咎,人品贵重,堪得重任,必能克承朕之大统,代朕恭顺先祖,即遵舆制,持服三十七日,今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礼毕后,众人高呼万岁,心中却个子打上了小算盘。
太子似不知今日之事,叩拜领旨后眉头微皱的接过赦令。
这看似是替皇帝祭拜先祖,在场人无人不知这已和传位无异,终于,多年的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帝位之争在匈奴的铁骑要踏过来之时传给了段无咎。
这是个宝座,亦是一块烫手山芋。
众人都不明白为何这西凉的关键时候选择暗示太子继位,也不明白为何还要祭祖三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