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赵琛说的没错,华夏与番鬼最根本的不同就是重亲情重亲族,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正是亲情这根纽带连起了华夏五千年连绵不断的文化传承。
天王星项目部与海王星项目部中间是赵瑔的办公室。赵瑔谢绝了巡夜保安持灯引路,摸黑找到马灯引火点亮,然后坐下长舒了口气。稍远处锻造车间的风囊挤压气流,呼啸的风声隔着数道墙仍然清晰可闻。炼钢高炉是不熄火的,夜班工匠们汗流浃背赶工,承武军禁军的订单产品源源不断运出生产线。
一条小小的人影小跑过来,门边悄悄探进半个小脑袋。“哪里来的小贼,还不速速现身。”赵瑔笑喝道。
“我才不是小贼。”一个小男孩愤愤地进了门,脑袋高高昂起,气鼓鼓的腮帮子,正是铁匠李刚的儿子李火星,小家伙的脸色较赵瑔初见时红润丰盈许多,赵瑔抬腿架到桌台上继续笑问,“这里只有做活的人,你是做活的人吗?”
“我爹是,我不是。可我不是小贼。“李火星认真地为自己辩解。“天黑了爹爹也不回家,我一个人好怕,我过来找爹爹。”
隔着酒坊和科研中心里许地外,赵瑔为解决日益增长的工匠队伍食宿问题,又规划建造了一排民居式样的二层楼,彻底解决了工匠们在赵府拥挤不堪的夜宿难题。
按照赵瑔一惯毫无美感的设计风格以及同样原因,命名为工人宿舍的二层楼采用了砖木水泥混合结构,仿照后世筒子楼分为套一套二两种产型。有契约的匠人无偿赠与,酒坊这边的雇工及保安们则以极低的价格租住。
对普通百姓而言,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生活就是拥有一间遮风挡雨的房子。赵瑔以为仿效“安居工程”建的低成本廉租房不过是为员工解决住宿的小投资,以便让工匠们无后顾之忧全心投入生产中,殊不知此举再次揭起“小官人奢遮无度”的议论狂潮。
免费为匠人建新房、为雇工提供象征性收费的“廉租房”还不算太出格太另类,顶多戴一顶“仁人善心”的高帽。然而新房屋的内部布局以及配套设施再次震撼了所有人,客厅、卧室、厨房、厕所,足不出户便可满足吃喝拉撒生活各环节。厕所有下水道通何房外,此一点己领先时代千年,不要忘记北京直到人民中国成立还有挑粪工每日到大杂院收粪水。
工人宿舍的厨房、厕所下水道汇聚后又连接着足可供黄牛狂奔的总管道,然后排流到山涧溪流中。
生活用水舍弃了院中挖水井的传统,而是从溪流上游接入铁管分入各户,因为没有办法如观代自来水厂那样加压,所以供水流速较缓,但同样使得黄铜水龙头不需橡胶垫密封也可应用。
入住的匠人以及参观过“廉租房”的人彻底无语了。如果说之前赵瑔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有一杆夜灯那么高,那么现在则变成了丰碑。有在酒坊做工的把新闻传到了县城,于是络绎不绝的参观者以各种借口溜到“工人宿舍”一睹为快,回去后更将所见所闻大肆宣扬,以示自家见多识广。
那厨房里雪白的贴墙瓷瓦!那厕所里的陶瓷蹲坑!那铸铁煤炉!一拧就有清水流淌约水龙头!客厅里长短组合的沙发!夜了路边有风吹不动的照明“气死风”灯!乃至于赵家庄如何倒垃圾都被人津津乐道,垃圾必须倒入铁皮大垃圾箱里,有专人收走或焚烧或掩埋,做这份工的唤作“环卫工”,月俸三十贯还有年终奖及暑季补贴!
说的人唾味口舌齐飞,听的人揪发抓须颠狂。赵瑔设计之初想的是“拎包入住”的便捷,任他有蜂窝煤般的心思也料不到又成为风暴之眼,铅山县有人的地方就有好事者“赵家小官人又怎样奢遮”的不厌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