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悄悄来临了,山林间、原野里星星点点的绿意蔚然成片。已有性急的野花悄然长出了花蕾,微风拂过薰人欲醉,各种鸟雀欢鸣着掠过树梢。
经过了冬的寂寥,春的气息总令人蠢蠢欲动,这种莫名的骚动令人想呐喊想撒野般奔跑。对赵家庄诸人而言,春天意味着快马加鞭上马各项建设工程。赵瑔已把铅山县城墙的建造托付给表兄赵琛,他相信这位表兄在既有的酒坊建造经验基础上完全可以胜任。三贤臣也各有调整,鼎盛集团的二期扩建不单单是生产车间的扩大,新增的造纸厂被服厂挂在日盛隆防务的名下,也需要自立门户,所以赵瑔把赵彬派去担任总管事,柴高荣醉心于教育,讨去了小学堂建设的差事,不过秀才哥还得两头跑,他还挂着日盛隆总经理的头衔呢。葛丕圆满完成采购任务后继续担起总管日盛隆生产的大梁。而至今黑白难辨的江赤枫被派去做了职工宿舍的监工,至于暗地里有多少双赵彬安排的眼睛盯着就不得而知了。
书房外,燕子在椽下绕飞,一趟趟衔来树枝加固旧巢。庭院中,石榴树吐出了雀舌尖大的一簇簇新叶。
赵瑔一圈圈皱着眉绕圈子。各项工程委了负责人牵头,按理说他应该松口气了,这几天却如吞乱麻心里乱糟糟理不出头绪,今天在院子理驴子推磨般转了几百圈也没找出症结。
事情明摆着,管理诺大一摊子事务对科技宅来说确实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赵瑔的焦躁源于对局面掌控的力不从心。超出了自己房间的坛坛罐罐,这家伙就不自觉地认为没有能力施加影响,从这一点也间接证实了他坚持草根身份没有说谎。赵瑔的焦躁不安在何一个大型企业高管身上决不会发生,说来说去,形势发展变化了,而他的心态依然停留在过去,讽刺的是,鼎盛发展到今天乃至二期竣工后可展望的未来,赵瑔才是创造者。
但创造者就必须事事亲历亲为吗?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马云不可能认识阿里集团的每一名员工,遑论下属公司厕所堵不堵之类约琐事、但阿里集团的发展方向必须由马云来掌舵,这才是他应做的事情。赵瑔在庭院里驴子推磨就是因为家大业大了他还以为像以前一样必须事事抓在手里。
比如酒坊,扩大生产规模意味着人员管理、生产工艺技术培训、原材料供应必须同步跟上;而日盛隆防务纯是赵瑔的一亩三分地,除面临与日升隆酒业同样的问题外,销售也丞需重视起来,坐等买家上门未必跟得上产能提高的向好形势;保安队按设想扩大为连级规模,人员招募,训练内容制订还得赵瑔操心,毕竟他想要的是一支完全不同于冷兵器军队的新武装,放眼大宋,除了他还有哪个熟悉火器部队的全新武力构成。
一宗宗、一项项事务累加,赵瑔就算练就道门神话中的“一气化三清”,也甭想面面俱到事无巨细处理完。
“日啊,我这是图什么呀。”赵瑔站下长吁短叹。三元在不远处无聊地往池塘里扔石子,一群红鲤群簇着追逐来去。小厮回身不解地看看小官人,两条八字眉撇成了一高一低。
“小官人若是烦闷,不若咱们上山打鸟去。”火枪固定靶三元已打腻了,想放炮玩又抢不过周员外,于是想办法撺掇赵瑔打活物。
“去去,小孩子懂什么。”赵瑔又开始统圈子。三元失望地一步一挪走到池塘边又开始丢石子。
一名赵府下人一溜小跑过来行了礼禀报,“小官人,瑞泰祥周掌柜拜庄,说求见小官人。”
“周春川?”赵瑔脚下不停,“何事?”小的不知,哦,周家小姐也来了,已经去拜见主母了。”
两家业务往来通常由柴高荣和周春川商议办理,赵瑔一时不解周春川的来意,更不明白周兄台妹妹来干啥。“那就见见吧,请周掌拒来青莲草堂。”“是,小人告退。”
“赵兄弟、赵兄弟……”, 说曹操曹操到,周秉义不知哪来约兴奋劲,远远扯着嗓门一路如欢快的马驹拐过书房跑来,“哈哈,你在这里,哥哥把它打裂了。”
呼地从赵瑔身边冲过去,又绕回来转了一圈,周秉义这才停住脚,武松打虎帽也歪了,英雄球在耳边一阵急颤,顶着一张烟熏火燎的脸笑得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