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速前过,撞况吉野!”赵瑔挥臂直指向前,作视死如归邓世昌状。几条小木船而已,他非但惊慌的心初定而且有点忘形。
舴艋舟上的水贼开始扯着嗓子嚎叫,不外乎恫吓威胁之类的腔调。客船破开湖面细碎白浪一往无前。赵瑔抓着谢春风一条手臂站的很稳,“春风,我经常做同一个恶梦,在梦里我们在一条很大很大的船上,船上的人很多,多到我根本数不清,可能咱们大宋所有人都在船上,这条船很快就要沉了,没有人知道船会沉,只有我看到有很凶恶的水怪向船底游过来。”鄱阳湖遇匪,赵瑔触景生情吐露了一丝信息,压在心口的这块魇石每每令他忧愤难当,人前还要强作笑颜,再憋下去他怀疑自已很可能人格分裂。
“发噩梦?许是每日里太过辛苦,将养些时日,服些清心宁神的药便可。”谢春风看似不太当回事,两只耳朵却支棱起来。
“看看,我就晓得没有人肯相信我说的。”赵瑔没指望有人信。
“世上哪里有如许大船,大宋有千万人,甚样的船载这许多人?”小谢状似听精神病患者呓语,一双眸子却闪动贼溜溜的光芒,分明在诱使赵瑔多吐露一些神秘信息。
客船前方三丈远有一条舴艋舟,水贼们见客船航向不改,愣头愣脑即将撞翻自己的座舟,鼓噪着将鱼叉梭枪抛出,目标就是立于船头的赵瑔和谢春风。原因很简单,这二人从头至尾像在探讨天地奥妙般聊得正欢,特莫太也瞧不起水上好汉们。
恶涛帮水贼确也悍命,客船鼓足风帆疾驶而来,稍一犹豫的功夫便会将舴艋舟撞碎,即使如此,舟上的水贼还是怒目运力掷出了手中的武器。
“我日”!赵瑔惊得头发几乎根根竖起,此时还摆什么撞沉吉野的勇武造型,来个五体投体卧倒才是正经。但以他只会广播体操的身手想躲避疾如射电的叉枪,不啻蜗牛躲避掉落的天外流星。
“叮、叮”,谢春风长剑合着鞘极快地点在两根梭枪的枪刃处,以巧劲令其偏了方向,但接踵而至的一柄鱼叉掷的极准,明晃晃的三股叉尖正对着赵瑔。谢春风玉冠般的俊脸突然似喝下了一整瓶玉庭琼浆,红若煮熟的虾子,吐气开声如雷暴喝,长剑运力疾斩,“锵”一声大震。
赵瑔怔怔瞪着鼻尖前高速颤动的叉杆,眼神好通错乱。鱼叉正深深扎进他脚前三寸之处,这一叉,好险。
大脑空白了片刻,赵瑔浑身的汗如同开了闸门狂涌而出。“日、日、曰!”他已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受了。
其余的叉枪准头差得太多,离二人几米掠过,其中一柄梭枪好巧不巧扎入客舱壁,突听得三元在舱里一声大叫。赵瑔心头一紧,回首见自己的小厮连滚带爬钻出客舱,“……什、什么……情、情况……?”
客船轻震,小舟上的水贼惊叫。赵瑔长吁口气,三元既然能似蛇似蚱蜢样窜出来,身上又未见血迹,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客船碾过舴艋舟后水贼的生死问题,更不是他需要担心的。
客船前方不远还有一艘水贼的舴艋舟,赵瑔再不相信所谓“后发制人”兵家妙谛。“周大哥,枪!”他向下一伸手,一杆长枪递到他手里。
周秉义自己也抓起一杆长枪,想了想又放下,重新拿起一杆熟极的短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