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稀疏的樟柳林,这个小小的湖边渔村一觅无余。寥寥几间房舍皆以茅草为顶,房前树间挂了渔网,檐下晾晒串串鱼干。蹊跷无比的是,渔村里悄无人迹。
赵瑔等三人在土道前止步,各自端着火枪四下观望。
“要不先进房去看看?”“莫轻举妄动。”周秉义与赵瑔耳语一番。
“古怪,人都去了哪里?你瞧那房前的渔网尚未干透,显是晌午才收回。”
“搞不好被枪声吓跑了。”赵瑔回首见湖边直冲天际的黑烟多少猜到了答案。一连串惊天样的大响不算,若村子里有人觉得异常跑到湖边观望,岂不正瞧见恶涛帮中人行那不法之事,为避风头当然得回村喊了七大姑八大姨有多远躲多远。
有了这个推断,赵瑔不再担心村子里有埋伏或集体遭外星人绑架之类的事情发生。他步履轻松地来到一户四敞大开的门前,只见房里简陋的不像样子,灶台上烧的水仍冒出缕缕白汽,怎么看都是房主临时有事匆忙出门模样。赵瑔抽了抽鼻子,掀开了锅盖,锅里炖的是鱼,因无人照看已炖成了鱼羹,奶白色汤汁也尽敛。
“哈,好、好,哥哥正肚中饥饿,这可不是有饭食么。”周秉义从门口闪进来,活像鬼子进村一样直接扑过来,寻了粗瓷碗也顾不得净不净,先舀了一碗递给赵瑔,“吃,填饱肚子是正理。”
赵瑔连退两步,“开玩笑,这玩意怎么吃。佐料都没放,鱼倒是新鲜,怎么着也得放点葱姜爆锅吧,嗯,闻这味像放了点盐,向水煮鲜鱼,不吃。”
“哎哟,少爷呀,这可不是在你赵家庄呐,咱想讲究也没法子是不?趁热吃几口,不然哪有力气赶路。”周秉义连哄带劝,拿出老祖母给孙子喂饭的耐性,
“腥”,赵瑔一阵反胃,皱眉转身出去了,“你当小弟是猫啊?”
“这、这这、有那么难吃?”周秉义以两指勾起少许鱼羹放进嘴里啧了啧,“嗯,鲜、鲜,嘿嘿,你既不吃,莫怪哥哥一人独享喽。”
赵瑔顺着黄土巷拐过第二家门前,几只鸡鸭悠然地踱着步子,丝毫不顾及陌生人那可怕的眼神。赵瑔最终还是收起火枪,恶涛帮是否知难而退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哪有时间做叫花鸡吃。
“小官人、小官人。”三元用前襟兜了鼓鼓囊囊的东西跑的像摇摇摆摆的鸭鹅,“小官人瞧小的捡了这多蛋,嘻嘻。”
这小子兜了少说有二十几个鸡蛋鸭蛋鹅蛋。赵瑔没好气地将小厮赶开,“吃货,找着人没?现在最紧要找人问路,水贼不定啥时追上来呢。”
“敢?”三元傲然展示身后柴捆一般的火枪,“他们敢找死,不需小官人动手,小的一人也能搞死他们。”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三元如今信心爆棚,目睹小官人临敌洒脱到没边的英姿,小厮对三五百贼人根本不拿正眼看,彻底摆脱了在赵家庄初对山贼时浑身筛糠的瘪三时代。
赵瑔似笑非笑瞅了小厮一眼,刚才没有那片淤泥为屏障,自己等人还是要逃的像丧家犬,这货不知其中厉害,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早晚要吃点亏才能长记性。
周秉义端着粗瓷碗转过来,“这破村子连个鬼也不见,兄弟,咱们接下来咋办?”看来赵瑔难以下咽的鱼羹挺对他的胃口,折了一截树枝作箸吃得津津有味。
“未料那水鳖样的恶涛帮稀松的紧,早知如此便不该让陈老大他们先走,至不济也比咱们熟识这地境。”周秉义停了箸,在嘴里掏啊掏,然后呸地吐出半根鱼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