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地方官员的住房问题由朝廷解决,也就是住供公房。地点连最无知的底层百姓也清楚,就在官府衙门后进。即使王林贵为三品大员,两湖安抚使,权知武昌军州事,也得任职期间在官衙里安家。
州衙门由南向北依分为大堂,二堂和花厅签押房,再就是闲人止步的“内进”或称“内宅”;了,也就是知州老爷一家老少的居处。晚膳毕,王老太君照例去佛堂打坐诵经,半个时辰,然后王林王大人回过来向老母请安。今天也不例外,母子相对而坐闲谈了几句,县太君便问道,“听家里管事讲,现下城里多有人家闹鬼,我儿可知其事?”
“未料市井荒唐之事竟传于母亲大人这里,民众聚处常以不实之言邀人者十有二三,儿听罢一笑置之。且母亲大人去虔心礼佛我朝廷官衙乃堂正至阳之处,何虞荆民之忧,请宽心便是。”林近段时间也为市井妖鬼之说愁白了头,现在武昌城里沸反盈天。他强作笑颜安慰老母,话里还是流露出几分惧意,不然也不会强调官衙阳气重又得佛光普照护佑,说穿了,他还是心里没底。
“嗯,我儿言之有理。夜了,你且回去歇息罢。”县太君一手转动佛珠边打了个哈欠。
“母亲大人请安歇,儿告退。”王林偕妻子又给县太君行了一礼这才双双出门。
半夜时分,一声骇然尖叫惊醒了守夜丫环。人上了年纪睡眠轻,稍有点动静县太君就被惊动了,他听得有敲门声,窗外似也有人以指叩窗榧。老太太懵懵懂懂掀窗张望,明夜如钩,万籁俱寂,哪里有半个人影子。县太君细一想,明白了。
是夜,州官衙门闹鬼!
黎明时分,赵瑔被小谢从床上拖起来。三元上去用湿巾胡乱给他净了面,又拿过衣衫,鞋袜伺候着穿戴整齐。
“搞什么?哥正长身体呢,睡眠不足哪行啊。”赵瑔睡眼惺忪哼哼叽叽,“怎么了这是?天还没亮呢。”
“灵真师叔在外间等你。”小谢将一碗冷茶掰开嘴给他灌下去,然后负手站开。他们师兄弟们忙活了大半夜,这小子倒好,没事人一般高卧酣睡。
“谁?不认识。”赵瑔吧嗒几下嘴,想起身上床继续会周公,结果被小谢一只手按住在动不得。
“你惹出来的事,不管不顾算哪门子做派。”
“干嘛呢?你师叔又不是我师叔,要见你去见。”
小谢闻言哭笑不得,这特莫还是那个嬉笑间搅乱武昌的幕后黑手么,若给人知晓真身是这么个任性放纵的毛孩子,我日,定能惊掉一地眼球。
“某来问你,捉妖记打算如何收场?莫非你想让吾等师兄弟毛遂自荐上门驱鬼?”小谢用两根手指戳他的肩窝,问一句话来一记。帅道人心内郁闷,堂堂大罗天殿护教武者真要沦落为走四方靠装神扮鬼混饭吃的神棍?“区区雕虫小技便能昌大道门?日哄鬼去!”
“其实、其实、我还是有完整计划的,嗯嗯,本长老心中自有定计。”赵瑔底气不足,本想用歪招制服王家县太君,令其迫使王林退掉与雷家的儿女婚事。俗话说偏方大病,顽固的老太太一门心思百折不回地高价买所谓保健品,骨子里还不是相信了谎话连篇的科学神话,赵瑔认为复制“保健品”忽悠理念打动王家县太君,来一个曲线救国迂回战术,照样可以达到破坏雷王两家婚事的目的。
“屁!你这叫心思龌龊,手段卑劣。不就是觊觎雷家大小姐吗?你为一己之私,不惜百姓生业,硬是令武昌满城动荡,于心何忍?”小谢按捺不住,还是劈头盖脸喷了他一身唾沫星子。
赵瑔耷拉着脑袋一想不对呀,哥有私心不假,不也是捎带着把正事办了?抱得美人归又解了雷家之危,更助道门力压佛门一头,功德无量居功至伟啊我。
搂草打兔子,顺手牵羊,嗳,至于何为兔何为羊,还不是哥怎么说怎么是。
“不像话!你什么态度?有这么咆哮上官顶撞领导的吗?”拐过这个弯赵瑔底气足了,“本长老为道门日夜操劳死了多少脑细胞,吃十个鸡蛋都补不回来,你不但不理解本长老的良苦用心,还在这里歪解、曲解,本长老痛心呐。”
小谢一扭脸,“信你才怪。”他现在长记性了。任赵瑔痛心疾首也好疾言厉色也罢,就四个字“打死不信。”
灵宝道长与紫气观观主灵虚道长同为灵宝天尊道场的中坚力量,冲字辈大腕硕果仅存的唯有冲霄、冲云、冲碧三位,再下来当家的就是灵字辈老家伙了。此次赵瑔决议来武昌,道场高层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暗中派灵真率人又作一路缀尾而至,事实证明,灵真道长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