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江湖骗术里所谓“空中生字”属小儿科了，也就能骗倒大字不识的乡间愚夫。这里面有一点基本的化学原理，硝酸钾既是强氧化剂，也是助燃剂，软易溶于水，以硝酸钾溶液在黄纸上写字，晾干后硝酸钾粒附着在纸上，遇火后附着部分易燃，不知内情的人乍见空中无中生有显字迹，当以为神迹而惊诧。

灵真老道被“硝酸钾”绕得颠三倒四在所难免，最后找到了自我安慰的根由，既然赵瑔是“那个人，”会些半神半鬼的手段亦属应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灵真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为王老太君暗道侥幸，老太太年事已高，吃此一吓居然无大碍，换个人说不好给直接下掉魂找阎王报道。

“时代变了，我道门要想不被淘汰，就要与时俱近大胆开拓创新才是。”科技宅谈及本职研究工作顿时忘了眼下正事，慷慨激昂地为灵真作科普报告。“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啥是第一生产力，咱大宋物阜人丰就是生产力高，狄番蛮夷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胸无诗书文化就是生产力低。为嘛第一？牛呗。科学技术是啥？是观察研究智慧的结晶，比如指南针，比如造纸，比如造船。”

“赵长老言前人未及之言，令贫道耳目一新。”灵真逮着他喘口气的功夫赶紧插话截断，不然赵长老长篇大论谁受得了。“我道门革除陈弊非一时一日之功，亦徐徐图之，嗯咳，赵长老高见立论回山门后建言再好不过。眼下······呵呵，咱们不妨以除妖为头等要务。”

“对对，除妖、除妖”。无风子、小谢忍不住在一旁帮腔。作为把武昌搅得妖气漫天的帮凶，保镖们后悔不迭，现在很有点坏事做尽天良发现的自责感，早知后果如此严重，说什么也不肯这样去“振兴道门”。

哼“哼！一对儿甫志高。”赵瑔眼里这俩货就是立场不坚定的变节者，就像《红岩》里的叛徒。领导还没拍板呢你俩迫不及待跳出来干啥？

“咳，某也是为你着想·······早些办妥了，雷员外那里你也好行事。”小谢敌不过被人当叛徒的眼神讷讷申辩。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反水，做人的节操有木有。

甭管他真心还是假意，赵瑔还是被拿捏住了痒穴，小谢话虽含糊意思明确，摆平了王家，退了婚约，您老不就可以乘虚而入乘胜追击了嘛。

“哟哟哟瞧我这记性，刚才道长好像说，那哈来着?”赵瑔手敲脑门拿眼角瞟过去。

“贫道愿玉成赵公子心中那桩美事，赵长老只须如此这般，然后静候佳音便可。”灵真猜都不猜也知道这小子想问什么，当即一力担保。在灵真看来，借赵瑔将武昌搅得鸡飞狗跳之机完成道门的布局，压佛门一头才是重中之重，至于雷家女娃么，到时三言两语盘弄王老太君几句退婚便是了，如此也算不违承诺。武昌之行收获之大远远超出预期，灵真再看赵瑔时笑容真挚多了。

赵瑔咬着手指想了没几秒钟就欣然同意了灵真的计划，如何将整件事谋篇布局，又如何起承转合，对科学宅而言比搞小科研难多了，既然灵真愿意分忧，他也乐得坐享其成。

“哈，道长果然是闯关夺隘的大将之才，好好，本座就为道长摇旗呐喊助威。”赵瑔乐的合不拢嘴了，灵真老道是勇挑重担善啃硬骨头的好同志。

说动了赵瑔放手后又自己来掌控事件节奏，灵真心情格外轻松，“赵长老过誉了，贫道实不敢当。赵长老才是出手风云动的不世大才，贫道不过做些拾遗补缺的琐碎事 而已，平庸已极不值一提。”

“说起来忙碌了几天，小生还有一件事给耽搁了。正巧，今日有暇就把这事办了。”赵瑔一想及伸手可及的“秀才，”当即又谦称自己为“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