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兄此举正合吾意,大善。”“对对,在下这里也有小令一首,欲与赵小郎君唱和。”众先生们跟着起哄。虽眼红杜景信收了个奢遮弟子,但老师们行事也算有分寸,想来以杜院长的眼光择徒定有其可取之处,况且以赵瑔的传闻分析,这个小郎君才智过人,对个对子写个小令想必难不倒,顶多手忙脚乱狼狈一些,如此也算出了先生们一口浊气。
赵瑔眯了眼睛瞄来瞄去,没招惹这些酸丁啊?怎么上来就施展一阳指戳哥的死穴。但他又发作不得,老师们表情各异眼眸里闪动着戏谑、狡黠,唯独没有敌意。
一众学生越聚越多,连书堂里先生的斥骂也当作不闻,撩着袍角呼友唤朋冲出学堂。擦,书院难得一遇的盛景错过岂不可惜,大不了回头老老实实被先生拿板子打手心罚站噻。
尼玛!赵瑔环顾四周,大有举目滔滔皆敌手之感。周秉义这货见势头不对,缩了脖子往人后躲,葛丕则梗着脖颈斜瞅房顶傲然不动,而丁家兄弟及妙金刚、三元自惭形愧早不知藏哪里去了。
在大宋,文人圈子等同于后世博鳌峰会,哪有白丁百姓的影子。
杜景信见此状况也知三弟子不过关是不行了,微一沉吟便道,“罢了,老夫便从善如流,宇清借此良机向众师长请教一番也好。”
杜老师一句话封死了赵瑔所有的退路。赵小郎君眼前一黑,完了,可怜哥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哇。
“咳,时辰也不早了,便由老夫擅专出题。”虽已卸任,杜院长余威犹存,扫一眼黑压压众师生面露不悦,“都不用向学了么?授讲时间不专心学习跑出来做甚?不成体统!所有学子一体罚抄十遍,明日晨交给各堂先生。”
有学生哀嚎,《朱子训词》全文二千七百余字,罚抄十遍……估计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了。
“以山为题行十六字令,吴兄你等与劣徒唱答如何?”杜景信抬首见满目青山苍翠,俯首入眼琳琳琅琅的杂货摊,心里堵得像塞了只死耗子,只想快点完事走人眼不见为净。
吴老先生干咳两声,手把着羊角须示意众先生,“老夫托大,便先献丑了,赵小郎君且听好。”
“山,层峦叠嶂青黛川,春光好,飞瀑流花潭。”
在众人的喝采声中,吴老先生不骄不躁颌首以礼,两榜进士玩十六字令纯是小儿科,尤其是这种寄情于山水的文思,在大宋迁都于临安后风行于士林,时局如斯,文人只能“雅意在山水之好”了。
摇摇欲坠的赵小郎君长长低吟一声还了魂,真想抱着亲爱的杜老师狠狠亲一口。
他整了整衣衫,浅浅向四周一揖。“老先生文思雅洁,末学自愧不如,然家师有命,末学唯有献拙了。”
也?看这样子似乎毫无怯意?周遭的议论声陡然嘈杂许多。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赵瑔首次以普通话面向外界,字正腔圆咬字清晰,如果不是变了声期公鸭嗓略显瑕疵,完全可以媲美县广播台播音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