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昭并没有注意到妹妹巧妙地岔开了话题,说起父亲的事情,他的脸上一片愤懑之色。
“怎么能不在意?”他恨恨的道:“爹爹遇到山匪,重伤不治。如今还没满三年,三叔为了那铺子都来了多少次了。”
封元汐摸了摸坠在胸前的双鱼玉珠,缓缓道:“恐怕要铺子是其次,想要这玉珠是真的。我不明白,封家什么宝贝弄不到,三叔为什么想要这玉珠?”
封元昭也看着玉珠疑惑:“这东西真有这么值钱?”
封元汐摇头:“不管为什么,玉珠也好,铺子也好,是我们的,总要想办法守住。这辈子,我可不想让本家的人称意。”
封元汐把“这辈子”三个字咬得很重,封元昭却没有听出旁的意思来。
“若还让妹妹操心,哥哥也白生做男儿了。这个家,我会好好照管的。”封元昭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胸脯。
“那一切可都仰赖阿兄了。”封元汐笑道,“过了福龙祭,哥哥还是回家塾去吧。”
“怎么又提这个。”封元昭有些不情愿。
“汐儿寻思着,若还在封家,不管哥哥以后的前程,还是汐儿的姻缘,都要由宗家安排,连阿娘都做不得主。想想就让人气闷。”
封元昭一惊,妹妹说的确实有理,也担忧起来:“那要如何是好。”
“阿兄不必忧心。我在书上看过,前朝有立功的官员,奉旨脱离宗族,自立门户的先例。从今儿起,阿兄可是要以此为目标,发奋争功名了。”封元汐握了握封元昭的手,又道:“横竖到说亲,还有三五年转圜。汐儿等得。就是一世不嫁又如何?阿娘在,我为她养老送终,阿娘不在,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阿兄听汐儿的。”封元昭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妹妹的手,“先前是阿兄任性了,以后不会再让妹妹和母亲担心。”
兄妹俩话说开了,心情敞亮了不少。
今日的街市确实十分热闹,各色摊贩也比往日多出许多。
对大越百姓来说,上元节这天,也是大越一年一度的“福龙祭”。今日的千嶂人来说,比起夜晚的上元节灯会,白天的福龙祭更吸引人。
街边,就有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大越开国的故事。
相传越太祖齐景异,于千嶂城外,长烟湖中,捕得金鲤一尾。食之,得“龙神”赐福,天地气运加身,推翻前朝昏君,建立大越。
后二世皇帝,改长烟湖为福龙湖,于湖畔龙栖山修龙神观,创福龙祭,经年祭祀。
听着这耳熟能详的故事,封元昭抬手,指着街市上的一个糖画摊子,道:“阿兄也去给你求条金鲤吧。吃了它,求我的妹妹能一生顺遂。”
因为太祖食金鲤得赐福的传说,大越民间,多有把食物做成鱼形,食之“沾福”的风俗。
封元汐笑着点头:“汐儿希望,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的。”
封元昭买了一支鲤鱼糖,拿着竹签正要回来逗妹妹开心。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小孩子一头冲了出来。那孩子边跑边回头,正撞上方向上的封元昭。
糖鱼脱手,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这人,走路怎么……”封元昭见糖鱼摔碎,正要抢白一句。可看清了撞上自己小孩,他愣了一下,停下了话头。
比封元昭矮了一头的小男孩,正揉着脑袋。他看到地上跌碎的糖画,懊恼地“哎呦”一声,先回过头去,看看身后,又忙把手伸进袖口摸了一阵,摸出一个小荷包,塞进了封元昭的手里。
“大哥哥,对不起,跌坏了你的糖画。”小男孩开口,声音脆生生的,“这些赔你了。呃……那个,我还有事,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