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金使赵少监在留守司传达监军命令:请梅执礼等八位提举官出城,赴南薰门外接受训令。
梅执礼等人一听,感觉情况不妙,事情有些严重。有人担心道:“吾侪傥出门,必留营中不返矣。”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道:“金人刚限期五日,正需我辈去根括,且前三日所纳金银之数比前一月翻倍,复何罪可留?”
正当他们犹豫不定时,金人又遣萧庆前来催促。不得已,他们只好出发。
梅执礼等八人刚走出南熏门,便见人称金牙郎君的监军,黑着脸,倨坐在一面旗帜下,四周全都是手执军器的金兵。
监军先朝他们八人一顿呵责,然后不容分辩,下令将梅执礼、程振、安扶、陈知质四人用狼牙棒击死。之后又斩首,“弃其尸于门下”,令他们家属用金银来赎尸首。
接着,监军又下令,将侍御史胡舜陟、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监察御史姚舜明、黎确,肩背各杖百余。这四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几近于死。
最后,监军下令道:“根括官已正典刑。限五日缴齐金银,或尚不足,当纵兵自索。”
关于梅执礼等四人被害之原因,一种说法是,因他们不肯配合金人搜刮金银,“以金银不实故害”。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他们“欲结兵以救二圣”,而他们与王时雍有矛盾,王时雍于是密报金人。金人“欲明正其罪,恐动众心,故以金银事杀之。”
当时,金人的确已探得康王令宗泽屯澶州、闾邱升屯濮州、黄潜善屯曹州、赵野、范讷屯南京、向子野屯钜野、何志同屯许州。宗翰对此一直保持高度警觉。
或许就是二月二十四日晚上,梅执礼等人回城后,王时雍密报宗翰,说提举官梅执礼、程振、陈知质、安扶,欲集城中溃卒做康王内应。于是,第二天宗翰下达了处死令。
二月二十五日这天,“天宇昼冥,士庶皆陨涕愤叹。”从此,京城人心更加忧惧。人们以为,金人杀侍从、捶台谏,“启变乱之端定在朝暮”。于是,有不少市民又开始持兵器巡警,像当初金人刚登城时那样。
不久,金使又来留守司传达帅府命令:所纳金银数量太少,故科定在京官员按官序交纳。执政官纳金二百两、银二千两、表段五百匹;侍从官纳金一百两、银三百两、表段一百匹。其余官员,由开封府与御史台负责划分等级,科定数目。并令日下送纳,如迟,全家押赴军前。
开封府与御史台经过紧急磋商,将京城九品以上官员分为九等。确定好金银表缎数目后,便派人逐家逐户上门收取。又根据各家庭经济条件不同,划分为三个等级,逐家逐户进行摊派与认领。
金人已明确要求,这件事必须当天完成。否则,就要将留守司与开封府官员及其全家押赴军前。这些高官们为了保家保命,于是,上蹿下跳,四处催促,急于星火。其余各级官员不堪其苦,怨声载道,引起“一城骚动”。
自从二月六日宋钦宗被废为庶人以来,金使每次入城,不论早晚,皆直接进入皇宫,“如诣私室”,很是随便。他们甚至折花饮酒,自相娱乐。有时他们还乘着酒醉,将鲜花插满头,骑着马“联鞯而行”,招摇过市,旁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