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即三月十九日,陕西宣抚司前军统制官翟兴率步兵数百人,“卷甲夜趋”,潜入西京洛阳城内。
翟兴是河南伊阳人,年轻时即以勇猛闻名,与族弟翟进号称大翟、小翟,只是几年前翟进因为刘法的缘故跟了李昕,两兄弟分家,故现在只剩下翟兴在洛阳了。当初,金军进犯京师时,西道总管王襄给翟兴传令,令其统领在城军马,保护大宋陵寝,因功补授承信郎。后又被任命为京西北路兵马副钤辖、陕西宣抚司前军统制。
范致虚兵败退回潼关后,翟兴没跟随入关,而是留在洛阳附近,寻找战机。他熟悉洛阳地形,闻听伪西京留守高世由警备松懈,遂出其不意入城,生擒并斩杀了高世由,还有大金随军转运使张友极。高世由曾任泽州知州,张友极曾任河东转运使。
宋钦宗已经得知,不久之后,金人要将他们父子,以及其他赵宋皇室人员,全部押往北国。考虑到路途遥远,又缺乏生活用具,三月二十二日,宋钦宗派人入城,给王时雍与徐秉哲送去一份亲笔手札。扎中说道:“社稷山河,素为大臣所误。今日使我父子离散,追念痛心,悔恨何及!见以治行阙少厨中所用什物,烦于左藏库支钱三千贯收买,津遣至此,早晚成行。请勉事新君,无念旧主。”
至此,宋钦宗仍认为是大臣误国。他不承认社稷山河,是自己亲手葬送的。
冯澥、郭仲旬等大臣仍在金军中,并没放回。张邦昌令光禄卿王琮,以张邦昌名义给宗翰、宗望写信。
金人得信后,于三月二十三日,将左丞冯澥、佥书枢密院事曹辅、太常少卿汪藻、礼部侍郎谭世积、中书舍人孙觌及徐天民、苏馀庆、郭仲荀、沈晦、黄夏卿等大臣,释放回城。
张邦昌很高兴,令光禄卿王琮继续起草信件,乞请宗翰、宗望免括金银。信中说道:“某闻之,先圣云:何以守位?曰:仁;何以理财?曰:义。人君之于天下,惟以百姓为本。百姓之不存,则社稷无以固其重,人君不能保其尊。又况创业造始之君,惟务施德布惠,取天下之心,然后作为事业,固其根本。由汉、唐以来,率由此道。后世子孙终必赖之,皆百代不易之理也。
某材质庸谬,道义无闻,仰荷大金皇帝天造洪恩,遽令军民官吏推戴,册命俾以南土,使主斯民,永为屏翰,以事大国。方夙夜祗惧,无以报称。思临士民,坐视困苦,莫之拯救,痛伤肺肝,殒身无门。
今见京城百姓,自前宋皇帝朝已曾根括金银数次,虽有藏匿,官吏搜索,悉皆罄尽。今又蒙元帅科降,数目浩大,难以充足。虽军前遣人搜检,亦无所得。百姓嗷嗷,忧疾饿死者日以万计,复惧根括金银,数不能足。重念大金皇帝以邦昌主斯民,而从政之初,民心离散,怨谤交兴,邦昌恐以此主国,必致倾仆!
惟元帅慈恩洪溥,智烛高明,曲照物情,俯加矜恤,止绝再降金银数目,庶使亿兆生灵,保全性命,不陷颠危。邦昌所图,窃冀其安,仰副大金皇帝建立藩屏之意,邦昌不任哀恳惶惧之至。”
这封信,既讲道理又摆事实,简明扼要,逻辑清晰。特别是搬出大金皇帝,给金军元帅施压,比较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