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心笑道:“这倒不见得,神农氏一族称帝二百余年,我不认为现今的炎帝会甘于屈居人下。”
蚩尤愣住:“听你这么说,榆罔和轩辕还有一场大战?”
赵初心望向夜幕,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你大概看不到了。”
蚩尤失神的望着她:“为何看不到?”
赵初心下意识的开口:“因为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蚩尤微微一愕,又问:“我死了,你在哪里?”
赵初心也是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信。”蚩尤说,“你说我会成为这片土地的帝王,既然成王,又怎么会轻易死去?”
赵初心依旧没回话。
蚩尤固执的等着她的答案,直到凌晨时分觉得乏了,靠在她身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蚩尤回绝了重黎,重黎虽未勉强,却也叫他好好考虑,神农氏的大门永远为他而开。
蚩尤没有说任何客套寒暄的话,他目光平静的直视他,说:“重叔,我不会回去了。”
重黎若有所思的说:“不必急着决定,我们……”
蚩尤:“回去告诉姜榆罔,九黎的大军将要往西行。”
蚩尤从来只叫炎帝首领,如今连名带姓的喊……
重黎愣在当场,再看眼前的男人,八年的时光让他褪去青涩,他不再是记忆中那只会围着他转的小毛孩子,相反的,蚩尤已经长成一个成熟、沉稳的男人。
重黎大怒:“此话当真?”
九黎大军往西行,那是共工氏的领地。
共工氏是炎帝的臣属,蚩尤此番话代表他已经做好了与炎帝为敌的觉悟。
“当真。”
重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许久,最终甩袖而去。
耳边有马蹄声和一去不返的风声,一片萧索间,赵初心听到蚩尤说。
“是我太无情无义了吗?”蚩尤遥望着重黎离去的方向,出神的道,“首领对我有养育之恩,也许我不该与他决裂。”
赵初心淡淡道:“前阵子你才和我说过九黎的军队要北上,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蚩尤:“近年九州连发大水,共工氏大部分兵力都放在引洪上,都城的防守是最薄弱的时候,我与玛奇他们商量,现在带兵进攻是最好的时机。”
赵初心笑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重黎?不怕他们回去后增加援兵?”
蚩尤没回话。
赵初心却是心知肚明。
她的丈夫在和炎帝宣战。
“帝王,只能有一个。”良久后,蚩尤静静的看着她说,“初心,在见到重叔,听到他说了那一番话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样的野心,不只是为了你,从很久之前我就怀揣着这一个梦想,总有一天我要统一中原,当上这片土地唯一的王。”
所以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不惜与炎帝为敌,那个对他有栽培之恩的首领,他曾经当做父亲看待的人物。
“你讨厌我吗?”
他已经开始厌恶自己。
“怎么会呢?”赵初心轻轻握住他的手,“野心和虚荣人人都有,但比起那些惺惺作态,拼命掩饰自己的掠夺本性,然后装模作样的将所有能够利用的人、事、物践踏在脚下的人,你的诚实,比他们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