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清冷的月辉洒下,像层浅薄的霜。
隐心披着清辉快步走在镇妖塔的山体之上,带着满肚子的燥烦与担忧。
到达清心居时,见苏屏房内的灯亮着,里面依稀有人影在走动。
“清羽?”隐心朝着房内轻轻唤了一声,站在门外等着。
片刻功夫,屋门应声打开。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风清羽激动得拽住了隐心的衣服。
“屏儿怎么样了?”隐心问。
风清羽摇摇头,“用了青墨庄主给的药,睡得安稳了些,可伤一直不见好转,墨鳕的情况倒是好上许多,一个时辰前醒了一次,如今又睡下了。”
隐心点点头,拉过风清羽的右手,号上了她的脉搏。
“你的伤也不轻,快些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我没事,这点小伤还不放在心上。”风清羽拒绝道。
隐心摸着她的头,“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没事,大不了屏儿苏醒后我第一时间叫你。”
风清羽回头又看了苏屏一眼,喃喃说:“我就她这一个亲人了……”
声音虽小,但隐心还是听到了,他轻叹一声,说:“这或许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艰难的时刻等着你们。你跟屏儿同他们不一样,你们超过同辈太多,这是件幸事,却不一定是好事。”
风清羽听的懵懵懂懂,但她还是记在心里了。
回房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风清羽脱力的瘫倒在地上,盯着漆黑的房间大脑一片空洞,什么都在想,什么也都没在想。
“噗!”她忽然吐出了淤积在腑脏内久久不散的浊血,顿觉身体舒畅了许多。
夜深人静,了无睡眠时,总会很空虚,总会想起某些人,某些事。
风清羽抬手捂住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越是这样,脑海里的身影就越清晰。
“泛夜……此时你在何处呢?”
空寂的房间中,沙哑中带着悲戚的声音就这样突兀地响起。
晨光带着温暖透进窗户,光斑洒在了苏屏的脸上。睁眼时,屋内空无一人,耳边响着墨鳕平缓的呼吸声和偶尔发出的呼噜声,鼻息间似有若无的有股淡淡的药香。
转过头,苏屏见五步之遥的桌上,一堆瓶瓶罐罐,摆了满满一桌,有开口的,瓶塞没塞稳的,塞稳了却翻倒在地的。看得出昨夜照顾她的人,七手八脚,有多慌乱。
“嗷呜~”墨鳕忽然滚到了苏屏身上,爪子在被子上抓了抓,又陷入了沉睡。
苏屏从被子里把手抽了出来,擦碰到的皮肤还在火辣辣的疼。
“哈……哈……”苏屏深吸了几口气,狠狠心,缓慢挪动身体。先是坐了起来,而后抓住床头,支撑住身体抬脚下床。
“哗——”
苏屏的脚刚落到地上,借着床头的力站直身体,门就被推开了。
“屏儿,怎么下床了?”
微冷的声音,夹杂着掩抑不住的关切,让苏屏后背一僵。
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声音。
“师、师兄……”苏屏背对着澜子廷,抬起右手咬住弯曲的食指,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澜子廷进门的同时,顺手关起了门。听到关门声,更让苏屏心里悸动了。
澜子廷走过去,十分自然地从背后抱住苏屏。
“师兄……”苏屏的心,狂跳不止。
她想不到闭关的澜子廷竟然又出来了,还在青天白日里到了清心居。万一被弟子看到怎么办?
苏屏不敢往下想,从前只凭着心里的欢喜做事,经了这么一事似乎是长大了,也看明白了一些事。她开始害怕了。
“师兄。”苏屏挣开了澜子廷的怀抱,转了身过来看他。
银白的发丝看在眼里,总有那么几分灼眼。
澜子廷的脸色还是这么差,苍白无血色,眼圈有些青黑,看得出他这几日睡得不太好。
苏屏伸手摸上了他的眼尾,轻声说:“师兄不该出关的。”
澜子廷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脸侧,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让你经受这些。”
“说的什么傻话,又不是师兄的错。”苏屏明白,他正因重伤闭关,保护不了自己而自责。
可是他又有什么错,要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的稚嫩,中了摄魂术,他怎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为她闯进精神世界,还惹了一身伤呢。
澜子廷看着她,眼里满是痛色,说道:“你不懂的,我也不敢同你说,就怕你会——”
苏屏忽的抽出右手捂住澜子廷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没事,你别说了,别再怪自己了,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这样我会更伤心的……”苏屏将额头抵在澜子廷胸脯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好吗,或者你如旧不说话,听着我唠叨也好……”
澜子廷抱住她,怜惜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