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麒麟毕竟是妖兽,加上久居深海,人心的难测,根本不是它能理解的。
他眼见着苏屏心理防线崩塌,陷入癫狂,以为她会自裁,会大义凛然地自我牺牲。可在最后一刻,她却改了主意,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她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即便不知道这是条什么样的路,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眼前的这些都是幻觉吧?墨鳕和清音并没有进入虚无之境,而是在海岛上的某个地方,我此时跟师傅应该也相隔不远。”苏屏淡然地说。
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睿智、高傲、冷矜,俨然一副仙门大弟子的姿态。
“你……”水麒麟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若我的情绪出现大的波动,我跟墨鳕就能感受到对方,它此时已经寻过来了,很快这个幻境也会破灭。”苏屏一双看透一切的目光定在它身上,水麒麟不禁一个冷战。
“你……到底是什么人?”水麒麟问。
“我是苏屏,镜梦的弟子。”苏屏淡漠地回复。
“澜子廷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水麒麟不禁问。
“得有什么感觉?知道这些后,我就该死吗?就因为他为我做了这些,所以我就该去死?”苏屏忽然嘲讽地笑出声。
“师兄既然花费了如此大的心血将我造出来,我便不能草草了断此生,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见到他们。”苏屏真心诚意地对水麒麟说。
水麒麟从未见过这样坚定的眼神,它略带怜惜地说:“若是你愿意交付出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将你送到人界。”
苏屏问:“如此一来,我是否就再也见不到羽儿,师傅,墨鳕,还有师兄了?”
“嗯,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世间,待你离开后,自然会将同你有关的所有一切都抹去。”水麒麟回答道。
苏屏摇头道:“那我不愿意,我也只有他们而已,没了他们,我又哪里是苏屏呢。”
周遭的环境扭曲了起来,苏屏脚下剧烈的晃动,根本站立不稳,大脑一阵眩晕。
“既如此,我便得抹去你们有关这里的记忆,你们不曾上岛,也没有见过我。”
听完,苏屏便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有个声音在耳边问,“你为何能认出我?”
苏屏老实回答了“墨鳕”两个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烈日灼烤着大地,放眼远去,一片荒漠,无边无际的大漠中,一白一青两个人躺倒在沙漠中,他们身边,各有一个黑点和一只青色羽毛的飞鸟。
隐心醒来时,入眼的先是刺目的骄阳,光晕连转,什么也看不清。
“咳咳……”
隐心寻声侧头,发现苏屏正横躺在自己身边,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师傅……”苏屏醒来的第一句便是呼唤隐心。
“怎么了?”隐心坐了起来,问她道。
此时的苏屏仍旧闭着眼睛,却伸了手,将眼睛挡住。
“师傅,我做了个梦。”苏屏忽然说。
“什么梦?”隐心问。
“不记得了,但想必是个噩梦吧。”苏屏的语气里,还残留着几分难受。
“没事了,有为师在呢。”隐心安慰她道。
苏屏又躺了会儿才坐起身,看着茫茫荒漠,也不知该如何。
“师傅,我记得我们乘着清音沿着海一路飞行,应该没有落地才对。”苏屏问。
隐心能记起一些片段,但整件事串不起来,所以也没多说。
“走吧。”隐心说着,将变小的清音拎起来放在肩上,又抱上了墨鳕在怀里,这才抬步前进。
苏屏没有再纠结下去,赶紧跟上了隐心的脚步。
两人顶着烈日,穿梭在沙漠里,待日头偏西的时候,两人面前出现一座高耸入云,装修精致的楼阁,第一层的门阙上书了“琳琅阁”三个大字。
“师傅,你怎么知道琳琅阁在这个方位?”苏屏随口问道。
“是它知道我们在这里,所以出现了,琳琅阁会出现在任何历经了考验的人面前。”隐心回复道。
“所以我们根本就没必要走那些路,只要在原地等到夕阳西下便可。”苏屏无语地道。
“反正待在那儿也没什么事,走走也无妨嘛。”隐心无所谓地道。
“你……”苏屏翻了个白眼,嘟着嘴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