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我收水月心为徒,主要有两点考量,一是水月心善于料理事务,也知晓怎么走动关系,将来对悯生的内外事务料理都有帮助。二是蓬莱岛的血雾,只要我们得到法诀,既能唯悯生所用,也能找到破解之法。”
对于苏屏的理由,裘褚明显对后者更感兴趣,血雾的存在,一直是他心里长久以来的石头,如果保下一个水月心能得到血雾的秘法,对于悯生来说,不失为一笔好生意。
“可你为何执意收她为徒?”裘褚不明白。
果然问到了这个,苏屏眼神闪烁,深吸了口气,把反复思量过的理由说了出来。
“水月心出身名门,对于各门派之间的关系以及尺度拿捏的很好,将来对于悯生的发展有益处。”
“苏屏。”裘褚一挥长袖,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着苏屏,他瞪着苏屏说:“我要听真话。”
纠结过后,苏屏重新跪下,道:“羽儿希望她拜入我门下。”
“清羽?”裘褚糊涂了,风清羽又是图什么。“你们姐妹俩儿,真是……不让人省心。”
“求师伯成全。”苏屏再次拜礼。
见苏屏态度坚决,裘褚无奈地叹息道:“我拿子廷没办法,拿隐心没办法,现在拿你们俩儿也没办法。”
听他这么说,苏屏终于松了口气。“师伯宽心,有我在一天,悯生就不会改姓。”
“我信你,但心中仍有顾虑。”说着,裘褚拿出一个玉瓶交到苏屏手里,“这是破厄丹,我要你发誓,一旦发现水月心有二心,立即处死。”
玉瓶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一路延伸到苏屏心里。裘褚信不过水月心,自己又何尝信任水月心呢。让她吃下破厄丹也好,只要她的性命拿捏在自己手中,就不用担心她会背叛。
“清羽为何不回来复命?”裘褚问。
“她……”苏屏看着裘褚,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把疆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屏!”裘褚听完十分生气,一掌落在旁边的茶几上,茶几顿时化为齑粉。“你好大的胆子!”
裘褚指着苏屏,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清羽才多大,你竟让她越级晋升!如今……如今还走火入魔了……”
“我……”裘褚抬起手,作势要拍向苏屏,但手掌举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冷静下来后,裘褚板着脸冷声质问:“为何不找我和子廷求助?”
“师叔已倾尽全力开启了人界的阵法,短期内无法再运功。”苏屏说着,瞥了眼裘褚,见他的脸又阴沉了几分,硬着头皮继续说:“至于师伯,您短期内应该有大动作,所以……”
听罢,裘褚忽然笑了起来,连连鼓掌,“好啊、好啊……不愧是隐心的徒弟,跟你那不服管教的师尊一个样,事情做得都这么漂亮。”
“师、师伯……”苏屏僵直身子站着,想再次跪下,又不敢动作。
这次做的确实出格,一连在人界和疆城开启了两个上古阵法,还搭进去了澜子廷和风清羽,万一仙界局势再次变化,悯生会十分被动。
“师、师伯……其实我,在悯生留了个人……”苏屏试图让裘褚心里舒坦些,把自己当初在悯生的布局也和盘托出。
对苏屏的想法,裘褚没有多大表示,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要是……要是师伯觉得冒险,可……”
“子廷明日大婚。”裘褚打断了她的话。
苏屏不明所以地看向裘褚,尚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裘褚便言明了。
“我知晓你二人的事。”
听完,苏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寒气从头往下,将她整个人都冻住。苏屏无法想象,裘褚说的,是不是她此时所想到的事。
作为掌门,他会怎样?为了悯生的名声,杀了自己?
“活了两千多年,不曾想会在你二人的事情上犯糊涂。”在看到苏屏对自己的信任后,裘褚忽然就豁然了。
自己爱护两个师弟,为什么就不能爱屋及乌,爱护他们的弟子和恋人呢。
“世间万物皆在改变,非人力所能左右。一如先祖们无法料到仙魔两族会敌对,我无法预料到子廷会心动,你们这一辈也无法预料到将来会怎般……”
有时候了悟只在一念之间,没有任何征兆。裘褚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忽然被打开了。
成为悯生掌门的那一刻,他倾尽所有去壮大悯生,让悯生成为仙族之首。爱护自己的羽翼,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差错。
可多年来的经营,在隐心重新出山,澜子廷眼里出现情欲的时候开始出现裂痕。
隐心曾经与魔族的牵扯是无法抹去的,澜子廷向往俗世的情感也是无法封闭的,他自己对光大悯生过度的执念也是无法忽视的。
越是希望其纯洁,不容玷污,越会适得其反。因为他们有过去,有情感,所以就会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