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动摇过,毕竟在苦主嘴里自己也太不是个人了。他没那么洒脱,能不把那些难听的话放在心上。放在心上吧,跟自己过不去;不放在心上吧,自己又看不过去。如果对受害人家属的痛苦都无动于衷,还怎么设身处地,尽心办案?人性使然呐,只能夹在中间度日了。
到最后,展隋玉总结道:“咱们的人都太不会惹事了,最后还得我出马。我说这官威该摆还是得摆,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好欺负。廖捕头,你回去带头训练啊。”
训练什么?学习怎么摆官威?
廖子诚嘴角抽了抽。
展隋玉进书房后先是将里面扫了一圈,窗户都有好好关上,臧锦添尸身被发现前门也正常关着。
臧锦添闭着眼,后背靠着椅背,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扶手上,脖子上的勒痕与前六人如出一辙。
案上的账本半开着,其余看完的,没看完的分别一左一右垒得整整齐齐,地上也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展隋玉走过去,才发现臧锦添脚边掉落了一张半展开的画卷,画面上露出一角画中人的衣袖。
他拾起来展开一看。
画中的女子娉袅温婉,一袭样式简单的淡蓝色衣裙,海藻一般的长发用一根同色发带随手松松低扎在身后,撩开柳帘抬眸看过来,微笑的眼中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这画上的地点是宿州出城不远的吴清河。
“真好看啊。”廖子诚看着画上的人道:“公子,这画上的人该不会就是...”
“臧锦添的亡妻,胡氏。”之前看臧锦添拿过这幅画轴,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就之前调查的结果来看,臧锦添房里不会有其他女子的画像。
这便是臧锦添最后看到的东西。展隋玉轻叹了口气,合上画,简单的查验了臧锦添的尸身。
纤细的指痕,而且就和之前一样,大小也比成人小上许多。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展隋玉还是不由往凶手可能是一个孩子的方向考虑。
“王氏在外闹成那样,黄氏怎么不见人影?”
廖子诚:“黄氏一听到这消息就吓晕过去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臧秉华呢?他爹死了,他也不出来露个脸?”
说到臧秉华,廖子诚都觉得有些荒唐。“他昨晚和人出去喝酒,天快亮了才回来,现在还跟一滩烂泥似的醉在床上,脑子不清醒的很。通报的下人被他用枕头给砸了出来,我估摸着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爹死了呢。”
展隋玉“呵”地轻笑了声。母亲另有目的,妻子怯懦不堪,儿子醉生梦死,一个个都这样,谁能想到这家中竟比外面还要凉薄可笑。臧锦添一死,臧家怕是要从此没落了。
“臧成吉一家呢?”
廖子诚:“听下人通报出了人命,他都折腾一上午了,死活要带妻女离开,说死了人不干净,容易沾上脏东西。”
他叹了口气,苦恼道:“看着年轻,他那身子骨和王氏比还不知道谁更硬朗呢。我们的人拦着又不敢动手,脸上硬生生被他挠出两朵花来。
那兄弟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回头上他家给他媳妇儿解释,他昨晚没回是真在干公务,没出去鬼混。公子,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天大地大,大不过老婆孩子。上手挠人这的确符合臧成吉的尿性。
“人呢?”
“在他搬出去之前的院里住着。要喊他过来么?”
“还不用。”
听到这话廖子诚松了口气,臧成吉动起手来跟个泼妇似的,抓挠咬外带骂人吐口水,还好不用去。
“他女儿怎么样?”
廖子诚以为展隋玉是关心小孩子有没有被这事吓到。
“臧莺莺?在房里呢,没事。臧成吉护的紧,不让他出去他就倒腾艾叶、柚子水什么的,里里外外又是洒又是熏的,我看着都费劲。”
展隋玉无语失笑,但不得不说臧成吉除了后天被他娘虐出来的那点神经以外,是个顾家的男人,这比起臧锦添来成功了不是一点点。
目光落在画轴上,吴清河吗...他心里有了盘算。“让大家伙进来该干嘛干嘛,我出去一趟,另外盯紧王氏,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