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展母一直陪着展父,直到展隋玉他们收拾好准备离开岳阳前往郑州。
“林昭,照顾好栖宁。”
“知道了,娘。”
展母点点头转向章栖宁,笑着道:“栖宁,你这孩子心细,一路上也得多看着点林昭。彼此间相互照料,别让我们担心。”
章栖宁顺从地点头,“您放心。”
交代了一番,展母最终还朝季然走了过去。叮嘱道:“你和林昭是兄弟,我儿子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有什么事也别一个人硬抗。”
年轻人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不情愿,她也就不多说了。
“他脑子还行,功夫上比你差远了,这一路也麻烦你了。”
季然看着展母眼中微愣,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您放心。”
三人上路,看着他们渐渐远了,看不到了。展父搂过展母往回走,道:“只是去趟郑州,不会出什么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展母轻叹了口气,道:“看着不像是衙门里的事,我路过时又听到林昭提起卷宗、旧案,还有江湖恩怨什么的...这次又带上季然。我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
“但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放他们走了。”
展母:“他们又不是去玩儿,我还能拦着不成?”
“是是是,夫人是通情达理了。咱们回吧,天热了,我让人给你煮了梅汤,早就放凉了等你回去享用。走吧。”
展隋玉、章栖宁、季然三人在第三天日落前一路从岳阳赶到郑州,在章家名下的客栈下榻。
章栖宁露出证明身份的玉牌,掌柜的立马认出这是三东家,恭敬谨慎地迎了上来。
“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准备三间上房、饭菜。我要热水,让人送我房里来。另外,让那人一个时辰后来找我。”
“是。”
展隋玉:“那个人?谁啊?”
章栖宁笑了笑,“你也认识的人。”
章栖宁进房沐完浴,换了一身淡蓝色的宽松薄衫,披了一件外袍,墨发微湿,两颊绯红,双眸深邃而湿润。
掌柜的吩咐人将饭菜送了进来,章栖宁坐下刚动了两筷子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
章栖宁让那人进来,一边继续吃着自己的。那人进来后,她说:“这些天辛苦了,展隋玉和季然就在右边两间房,把他们一起喊过来吧。”
“是。”
那人听命去敲了展隋玉、季然的房门,展隋玉开门后见到他算是知道章栖宁说的熟人是谁了。
男子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老实的五官给人一种敦厚的印象,但普通之下隐藏的身手绝不一般。这不就是章家的暗哨中排名靠前的林肃嘛!
真是自从栖宁“发病”那次之后,再没见过了。
“展公子,三小姐请您和季公子过去。”
展隋玉显然刚刚也是收拾过自己,连衣服也换了一套,虽然仍旧是白衫红配饰。
“别展公子,展公子的了。我和你家小姐的事你也知道了,叫三姑爷吧。”
他笑了笑,道了声好。随后去敲敲了季然的门。
季然这时候无心打理自己,只是简单的将行李收拾了下。开门见外面展隋玉身边的黑衣男子,不由皱了下眉。
“他是?”
“季公子,在下林肃。是章家的暗哨,奉三小姐的命调查有关陶氏的事。小姐请两位过去,请。”
季然看向展隋玉,只见对方朝自己点了下头。
他们来到章栖宁,这时她正吃着一道银鱼炖蛋,抬眸时往嘴里送了一勺,体贴问道:“来了。一起?”
展隋玉不客气地在她身边坐下,自在地动起筷子。季然也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胃口。林肃则是站在一边,似在等待章栖宁的吩咐。
章栖宁知道季然心思不在这,她开口道:“林肃,我让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说来听听。”
林肃点了点头。“小姐一共吩咐我去查了三件事。第一件是有关二十年前陶家的纵火灭族案,第二件是陶雪戚此人与陶家的关系,第三件是陶家被烧后旧宅的情况。都已经有了些结果,我便按顺序开始说。”
“说吧。”
林肃:“这第一件是陶家当年满门葬身火海的案子。起因是山贼趁夜入室抢劫,陶家家大业大,老宅子选地并未在人较多的地方,相对有些偏僻。
据说是陶家某位先祖亲自选的地方,还请方士来看过风水,说是可以发财运,这一说法还曾被当地人当过坊间趣闻,说陶家当年发家与此脱不了关系。
因为地方确实有些偏,当年山贼进入后也没能及时被人发现,放火是山贼离开后的事。官府记录中陶家无一人幸免于难,是从最终的焦尸数量上判断的,但...”
展隋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官府记录如此,也许并非事实。”
“是。其实当年被发现的焦尸数量上和陶家登记在册的人数相比,多出来几具尸体。很可能是那些山贼中有人落下,没能及时出去。既然如此,那就也有可能...”
林肃看了一眼季然,下面的话没有说,展隋玉想到了他的言外之意,道:“焦尸数量太多,确定是陶家人后官府未必会让仵作一具具去验,至于那多出来的尸体更是无从查起。
但有尸体多出来,未必陶家人就没有尸体少了。你想说的是陶家人不管是主人家,还是下人,有可能当年留有活口,是山贼的尸体顶上了缺数也未可知。”
林肃点头。
展隋玉看向季然,“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之前谈论的问题有一个可能就很大了——二十年前的陶氏灭门一事里,陶雪戚没死。”
“仅仅是这样吗?”章栖宁开口道:“既然陶家有人没死,那么多山贼她怎么逃出去的?其实就陶家当时的家业来看一下子那么多贼人潜入,还没有被人发现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不是背后另有人操纵,这么顺利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内贼。
陶家本身出了问题,当晚有人从里面给他们开了后门,所以里面的人才没能做任何防备就着了道,毫无还手之力。
不信你问问林肃,像陶家、章家,还有其他做大的家族,哪家私底下没准备个护院、暗哨、暗卫的?”
她这话是对季然说的,林肃看向季然似乎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季然也不是白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在有防范的情况下,一般的确是她说的那两种情况最可能发生。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活下来的陶雪戚就未必是无辜的。但她烧了整个山寨,与陶氏当年一模一样,倒也像是报复。所以,她也未必是内贼。”
展隋玉知道章栖宁这么说是考虑到了季然的情绪。
季然对陶雪戚是有情的,无论事实如何,对他来说大概都不是好消息。
“第一件事属下只调查到这么多。”
章栖宁点头:“差不多了,当年陶家的东西几乎一把火全烧了,你能挖到这里已经可以了。剩下的事查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