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招真好使,韦光正每一次看到刘阿斗的小脸儿,神色便显得温和几分。
绕过章陵城,又过白水乡,其间陈登竟然委婉地劝过几次,要韦光正早点折返,道理很简单,越往南走,他与甘夫人是越安全了,就怕对韦光正的处境会越来越不利。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湖海之士还是有几分磊落的。
然而刚过上唐乡,路边的山林里突然射出一阵箭雨,有不少兄弟中箭倒地,韦光正与陈登一起护住了马车,却见山林里冲出来一支兵马,看身上的穿着打扮,正是荆州军。陈登立刻表明身份,要领头的出来答话,想不到这支兵马的领头之人,竟然是黄祖本人。
自己的部下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也都被打蹿了。逃命的时候,黄祖自然不会多想别的,可是停下来的时候却不能不想。要是自己就这么大败而回,可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儿,而是往后在荆州再也没有说话的份儿了,甚至是刘玄德以作战不利的罪名,趁机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怎么办?
还是得把队伍先拉起来,才能自保!
再者,眼瞅着在襄乡的汉正军并没有乘胜追击,黄祖的胆子也就找回来更多了,原本躲避在此,就是想收拢败兵,重整旗鼓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陈登陈元龙,湖海之士是吧?
名字听说过,但是这会儿已经屁也不是了,倒是车中之人,真算是大鱼。
粗话的,当初刘玄德那伙人跑到江夏蹭吃蹭喝不说,一过大江就把我儿子扣押为质了,现在他自己更是占着江夏,扬言要与北朝决战。就问问你,打算把我放哪儿?
现在,我逮着你的老婆、儿子,是不是也能让你换个地儿扎营?是不是也能把我儿子换回来?
一念及此,黄祖便想立刻动手,拿下甘夫人与刘阿斗,却在此时听得一声冷喝:“且慢!”
众人只见韦光正打马,缓步走到甘夫人的马车之前,冷冷地又道:“我奉陛下之命,护送来孙前去寻找刘玄孙,倘若有人胆敢阻拦,杀。”
荆州军众人被韦光正的气势所折,好像不自觉地都往后退了两步,就连黄祖本人也觉得后背发冷,禁不住问道:“你是何人?”
“酷狗,韦光正。”
听到“韦光正”三个字,连黄祖都往后退了两步,因为韦光正的成名之战,可是当年阵斩了南匈奴的右谷蠡王醯落。想啊,人家能在几万胡奴之中,摘掉他们老大的脑袋,那得有多大的本事?
可是,退过之后的黄祖,随即又感到一阵阵羞怒。就凭眼巴前这个局势,虽然你们有百十号人,可是我这边还有千把号呢?真就能让你把我的脑袋摘走?真就让你一句话,吓唬的我不敢抓人?
黄祖正想暴怒,却听到韦光正又开了口。
“今日之局,恐难善了。若你肯答应,保来孙母子平安,去见刘玄孙,我便甘愿伏绑。”
一听韦光正说这话,陈登紧张地喊了一声:“光正兄!”
甘夫人也顾不得颜面,从车中喊了一声:“高祖姑父!”
黄祖一想,这是好事呀。只要韦光正肯伏绑,接下来想怎么收拾他,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至于车里的母子二人,我的确会送他们去见刘玄孙,否则又怎么能要挟于他?
“好!某家答应便是。”
闻听黄祖之言,韦光正翻身下马,对于身后陈登等人的叫嚷毫不理会,迈步向黄祖走去。行至中途,见有荆州兵士上前来押自己,便主动将左手所持的佩剑掷于地上。只不过,在绑缚韦光正的时候,荆州兵士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因为韦光正没有右手,只有一个铁钩子,搞的跟“虎克船长”似的,荆州兵士总嫌绑的不牢稳,摆弄半天也没绑好。
黄祖等不及要见韦光正,更嫌手下的兵士忒丢份儿,便喝了一声:“带过来!”
于是两个荆州兵士,一人压着韦光正左边的手臂,一人压着韦光正的右边的铁钩,来到黄祖面前。
黄祖乐呵呵地说:“韦兄,好胆气啊!”
韦光正有些不屑地答道:“忠君之事而已。”
就在刚才,黄祖乐呵的时候,还想着,其实韦光正比刘备老婆、儿子的份量大,因为拿到刘备的老婆、儿子,最多也就是要挟一下刘备。而拿到韦光正,却可以越过刘备,直接向“汉室正朔”邀功请赏了,到时候自己受赏升官,说不定还能和刘备分庭抗礼呢。
然而,看到韦光正满是轻蔑的眼神,黄祖立刻又暴躁了。
你们是忠君之事,我们是朝廷叛逆呗。可是现在你都这副德行了,还跟我狂个什么劲儿?
于是,黄祖借故找茬,冷冷地喝问:“铁钩为何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