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待你成了东阳太子妃,也可更好地成为太师府的助力,也不枉你身作太师嫡女,为父疼了你十余载了……”
颠簸的马车内,夏迎儿的耳畔久久未能回归沉寂,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乐音,却不带分毫喜气。
一架马车,似一座围城,隔绝了众人。
车外的人应付地笑着,车内的人肆意地神伤。
送亲的车队出了皇城便没再奏喜乐了,毕竟从皇宫到面见东阳太子可不是恍惚一瞬的时候,没有人会为了这被迫承来的差事而费尽心力了去。
说是为了两国邦交,可又有谁会忘了对方可是随时可以越境占城的东阳“贼寇”?
再者,仅凭寥寥之力,护着这么十几车的“嫁妆”,若是一不留神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可怎么是好?
这一路上途经山脉趟过江水,遇着个半路截道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口吃食都是难得,孰还能顾得礼仪教养?
不过,好在虽逢乱世,或是因知晓这喜轿中坐着的是为求两国相安毅然挺出的夏迎儿便默默放行了,或是因车队日夜兼程未让那些个山匪来得及反应,送亲车队倒是一路平静地来到了边城。
一入边城,入眼之处了无生机,车队众人顿时都只觉身处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在这送亲的车队里,不仅为首的礼官欧阳谊长久地身在皇城之中少有离开,其余车夫侍女等等亦是从皇宫之中挑选而出,许多年未曾见过南风皇宫外的模样。
他们像是一群误入者,在边城之中显得格格不入,眼神里似有着与边城不符的懵懂无措,又似带着一种独属于太平盛世的天真迷茫。
而直到他们站在城墙,看清了令他们不禁耸心动魄的于城门外被随意丢弃的骸骨,听到了东阳人毫不留情地踏着尸骸捶门叫嚣的声音时,他们才忽然意识到了——这种混沌,原来源于死寂。
是那种真正的人命不复存在的,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轻贱如蝼蚁的死寂……
“小姑姑,你来了怎么不到本王的营帐中去坐坐?”
夏迎儿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明朗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回头,正是现下本应忙于大帐中筹谋着应战的南风先行军主帅欧阳慎。
“本宫不过是路过而已,想着王爷战事繁忙,就没前去叨扰。”
夏迎儿脸上勾起了浅浅的笑意,眼神落在似想与她亲近的欧阳慎身上时,却是暗藏着一股远拒的疏离。
客气地回应着欧阳慎的话语,夏迎儿却蓦然因自己的自称一愣,本宫?
呵呵,是啊,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安坐在太师府享清福的夏家二小姐了。
在太师府时,为了避免日后在东阳徒增误会,她那义薄云天的慈父可是提前了许久命人来教授她各种宫廷礼仪,当然——也包括了这些个自称。
如今,她竟是能熟稔地脱口而出了……呵呵。
不过,她现下可是皇上的义妹,好歹也算是个公主了……虽然在欧阳慎这个正牌的王爷面前她不过只是个区区的和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