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子!回来吃饭!”老人站在土坡上,喉咙里有些含糊不清,却是难得的将这一句话吼的清清楚楚。
“哎,小子,你什么时候又叫狗蛋子了,哈哈哈……”
“快收你的麦子吧,要是下雨了,我看你家麦子也就沤着等发霉吧!”那个叫陈源的少年停下手中的活儿,朝着另一个田里的壮汉说道。
他又直起身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朝土坡上的老人叫着:“您快歇着吧爷爷,趁着还没下雨,我再收一些麦子。”
“刺啦……”一声闷雷在远处的天空骤然炸响。
“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什么时候收不行吗!罢了罢了,给你拿件蓑衣来,爷爷和你一起收……”嘟嘟囔囔,老人只得转身走下土坡,时不时回过头踮起脚看看那个正在收麦子的孩子。
轰隆隆……沉闷的雷声低吼着,“咔嚓……”天边露出一个明亮的口子。
“哎哟……”喘息着抱着一件蓑衣,“咳咳咳……”又将喉咙里的痰费劲儿的吐出来,一脚将脚下一块石头踢开,老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密集的乌云,拽着这一片天,简直像是要塌下来,“鬼天气……”老人骂了一声,脸上的胡子也随之颤了颤,加快了脚步,拿着蓑衣,向那片麦田赶去。
咔嚓......震天响的闷雷狂暴的撕裂着天空,闪电不断照耀着已经暗的不像话的天空。
陈源匆忙奔走在麦田里,一次次重复着打麦子不变的动作,这一抱打完,又立即拿起镰刀去收那些还长在田里的麦子。
手上动作迅速,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盯着面前的猎物,只要有麦子,手上镰刀就来了。
“喂!你看陈根生老糊涂了?”
“嗯?”
陈源顺着壮汉指的方向看去,他扭头一撇,看到一个最熟悉不过的背影,正拿着一件蓑衣匆忙向这片田里赶来。
“连你都有人惦记……我们家婆娘又得照看孩子又得做饭的,都没人给我送一件蓑衣!”说罢,他便收了镰刀,上了田埂,转身疾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咔嚓”,狂暴的雷声好似天崩,直震的双耳嗡嗡作响。
陈源眼见着老人陡然转了一个方向,向另一条路小跑而去,陈源一见事情不对,立即丢下镰刀,追了上去。
“爷爷!你去哪?”
回答他的只有隆隆作响的雷鸣,完全盖住了陈源的声音,陈源从没见过他爷爷能跑的这么快,眼前人影越来越小,慢慢的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眼前。
“啪……”第一滴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面,沉闷已久的天空终于再也忍不住将所有的雨水都倾泄下来。
“嘿呀,这不是陈根生老头子吗?怎么?找孙子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招呼着速度飞快的陈根生,“糟老头子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他拄了拄拐棍,微微仰起头,“什么时候我们再来喝酒啊!”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眯着眼又靠在门框上。
“这天不太平啊……咱们蜃隐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天气。”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婆子眯着眼,叹息着对坐在脚边的孙女说着。
“奶奶您看,那不是陈源他爷爷吗?下这么大雨,还在外面呢!”
“哪呢?”老婆子使劲儿眨了眨眼,一双稀疏的眉毛不断蠕动着,“胡说!什么人也没有!”
“有的有的,我没有胡说,你快看那!”孙女急的直跳了起来,跑到院子里踩着积水。
“哎哟,我的小祖宗,快回来,奶奶给你讲龙神的故事,快听话……”老婆子匆忙从板凳上站起来,顶着大雨,心疼的将她孙女抱回了屋。
“哐哐哐”,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吱呀”一声,只见陈源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前,“爷爷,您看见我爷爷了吗?”
开门的正是那个要和陈根生喝酒的老头子,“看见了,那个老东西跑的老快了,我这一把骨头拍马都赶不上,不过要是论喝酒,他可就没多大本事了……”
陈源急迫的哪有时间再听下去,直问“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别急别急,幸好他还有蓑衣,应该就是跑到那颗老槐树那去了吧,我给你拿件蓑衣,你先等等啊。”蓑衣拿了出来,却不见陈源的影子,“要不是走不动道,我老王头孩子追不上你个小兔崽子!”
“那个龙神啊,自高天之上落下一道神雷,直接就把那个恶人劈死了!”
“刺啦……”好似在回应这个神雷,外面也传来一道雷声,小女孩儿紧紧抱着老婆子的腿,微微有些发抖。
“不怕不怕,我们宝儿又不是坏人,龙神不会乱劈人的。”老婆子摩挲着小女孩儿的头,眯着眼感受着那一份乖巧。
“陈源哥哥!我又看见陈源哥哥了。”
这一次,她跑不出去了,老婆子紧紧抱着她,“下这么大雨,谁还会往外跑,你又想骗奶奶出去玩儿水!”
一阵又一阵雷响,整个蜃隐村好似处在巨鼓中,每个躲在家里的人心里都被震的发闷,“哗啦……”一道耀眼的光,直从高天之上落下,那一瞬好似天崩地裂,灰暗的天空刹那亮如白昼,在蜃村最中间长着一颗巨大槐树,那道亮如白昼粗如水桶的雷,径直劈落在老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