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一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冷哼一声说道:“除了此事,便无事可报了,谢公子这算盘打的极好。”
谢玉不恼不怒的看着他说道:“那不知这位大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丙一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我还能不答应不成?”
说罢看着谢玉举起茶杯含笑着向他举杯致谢,丙一看着这笑脸,只觉得他笑的像一只诡计多端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可偏偏主子此前却当他是个单纯的文弱书生。
现下看来,这两人都各自瞒着对方很多事情,若没有逆贼这一事,他倒是打心眼里觉得谢玉与自家主子还真是绝配,一个是千年老狐狸,一个是吃人不眨眼的画皮,这两人还偏偏在彼此眼前演着一处才子佳人的美丽故事,真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我去了”,一个错眼间,谢玉便看到丙一消失在自己眼前,他起身来到门外,看着不远处的那处院墙,久久不语。
此前他还翻过那处院墙去到长安身边,彼时公主府众人都帮着他,连长安也当这是二人间的小情趣,可时至今日,若他再去翻这处院墙,怕是不用长安出面,公主府那些隐于暗处的侍卫,都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回谢府吧,连湖中都怕被他脏了水。
现下这个处境,也是他自作自受了吧,毕竟也是自己一直瞒着长安的,若她要生气,要怪罪自己,他其实都能接受,但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长安从此将他弃之如蔽,再也不愿与他在一起。
谢玉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无所有之人,虽也曾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也曾拥有着完全荣华,可当年的他却只觉得自己身处与地狱,随时都可能会溺毙在那个吃人的皇宫中。
而长安,是他黑暗生命中出现的第一道光,梅姨给了他从未感受过的母案,长明也让他感受了何为手足何为兄弟何为守望相助,就连他们的父亲,也曾用宽厚的肩膀背过他,告诉他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也要学会拥抱家人,也要学会被家人保护,他也曾教自己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可这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破碎在他眼前,甚至让他连挽回的余地都不曾有。
如今长明早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的地位立场不同,曾经的守望相助也不必再提,可长安,唯独长安还是属于他的,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她。
不是没有想过要坦白,在一开始找到长安时他就想要与她坦白,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对自己露出的厌恶神色,他心中就一片苦涩,接受不了。
因此这才将此事一天天一天天的就这般瞒了下来。
可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谎言终究是不能成真,一旦被拆穿,这个代价竟是他不敢去承受的,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她坦白,祈求她的原谅。
丙一自谢府离开后便来到了公主府,与隐在暗处的手下打过招呼,大略询问过他不在的这几日是否发生过什么情况,将手下递过来的消息略做分析后就一一将该查探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一路脚步不停的处理着事情,直到来到盛长安所在的凉亭中。
“回来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盛长安可有可无的说了句无事,便让他起来,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丙一有些吞吞吐吐的。
盛长安哼笑了一声,有些惊讶的说道:“哟,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竟让你都这般吞吞吐吐的?”
“主子,此事与谢公子有关,属下当日一路追踪赵东山,却无意中发现燕山竟不知何时被人紧紧包围,山中藏着......”
说到这里,丙一猛然住嘴,有些忐忑的看向盛长安。
“藏着什么?”盛长安真的被丙一这说一半藏一半的话给惹出了几分火气,双眼瞪着他。
“主子,实在是,属下答应了谢公子,此事先由他向你解释,其他的由属下再做补充。”
盛长安不怒反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这才几日功夫,你连我这个主子都不肯说实话了,看来咱们的谢公子实在是个本事人啊。”
丙一想要开口解释解释,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但刚要开口,盛长安就站了起来,大步向与谢府相邻的院墙走了过去。
丙一忙隐在暗中一路跟了上去,看公主这番神色,也不知道谢公子能否将事情说清楚。
怒气冲冲的盛长安看着眼前这堵不算高的院墙,陡然安静了下来,好似几个月前谢玉才笨手笨脚的从这里爬了过来,想要逗她开心。
当时他险些怕不过来,但这堵于他而言有些高的院墙,对于盛长安而言确实轻而易举便能跳了过去,只是,她也心中犹豫,是否要这般直接的让谢玉给个结果还是等着他来找自己。
而另一边一直盯着院墙的谢玉对于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只与他有一墙之隔这件事,毫不知情。
盛长安不过思虑片刻,便提气一跃,身轻如燕般坐在了墙头,本想着在墙头考虑考虑该怎么跟谢玉说起这件事,谁知她低头看去,就看到一脸愕然的谢玉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二人一个对视间,气氛渐渐的尴尬了起来。
不管谢玉与盛长安各自设想过几种见面的方式,但唯独不会是眼下这么尴尬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