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坐在温大夫人的下首,正眼眸含笑的喊着阿蘅。
温大夫人虽是在问着温钰与温杝,但也没有就此忽略阿蘅与温桓,三不五时的,她也会问着这两人的话,不至于让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待得温大夫人的问话结束后,温菀带着阿蘅往菀荷苑去。
在潍州下面的乡镇里,温家应当算是很有影响力的世家大族,就连偏僻乡下的祖宅,在接连数年的翻新扩建后,瞧着也不必京都的房子差,甚至还要比京都的温家要大上许多。不过这也很正常,京都之地,寸土寸金,而潍州的乡下,土地虽然也很值钱,但到底比不过京都。
“你可算是来了……”温菀握住阿蘅的手,“早在知道你要过来的时候,我和娘亲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院子,因着许久不曾见你的缘故,我也不知你的喜好是否有所改变,刚才就先让常嬷嬷带着人再去收整一番。”
“她们这会儿应该还在收拾的,阿蘅就先去我院子里头,同我说说话吧!”
阿蘅感觉到温菀的真心实意,心里也是很高心的,大姐姐虽然只比温桓大了一岁,但她现在已经定亲了,等她从潍州回到京都后,就需要开始操办婚事了。
大姐姐的未来夫婿是皇室中人,尽管与天家已经隔开五六代,但他们家的人在皇室族谱上也是有姓名的。
原本像未来大姐夫这种皇室中人,都是领着皇家发放的俸禄,靠着祖上的荣光,本人却都是在混吃等死的,但未来大姐夫是不一样的,否则祖父也不会同意将大姐姐嫁给他。
未来大姐夫名叫晋长平,虽是皇室中人,但自己走的是科举取士的路子。
若是温如故的记忆不曾出错,他会在明年春闱之中,取得榜眼的名次,在那之后还能向皇上求来一纸赐婚,给大姐姐做脸面。
因着他是本家之人的缘故,即便血缘关系已经出了五服,可皇上对他是十分看重的,故而便有了对他的一番期待。他在京都翰林院里办了一年的差事,就变成了御书房行走,在御书房当差半年左右,就被下放到了南边的一个名为普安县的小地方。
他外出赴任,大姐姐也是伴在他的身旁。
温如故曾听说他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普安县中的人穷的吃不饱饭,有些人家甚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晋长平在普安县当了三年的县官,就将普安县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生活改善了很多,虽不至于家家户户都能有余粮,但他们都能吃得饱饭,一年到头也能给家人添上一件新衣裳了。
晋长平的升迁之路并不快速,但十分的稳当。
就是常年在外,久不曾回过京都。
反正在温如故的记忆中,自从她在京都城外送别了大姐姐和大姐夫之后,一直到临死前都没能再见过大姐姐一面。
说来也是有几分遗憾的。
毕竟温家的姑娘们之间的感情向来友好,温菀又是看着几个妹妹长大的,阿蘅几个年幼尚且不便出门的时候,都是温菀过来陪着她们一起玩耍的。
阿蘅只要一想到她们从潍州回去之后,翻过年再过上几个月,大姐姐就要嫁到别人家去,她便很是舍不得。
温菀坐定后,就吩咐侍女端上糕点和果子,糕点与果子都是潍州本地的特产,其中的糕点,阿蘅或许在京都也吃过类似的口味,但不是本地人做出来的口味自然还是有些不同,而果子也是潍州特有的红果,只在夏季结果,味道酸酸甜甜,很是可口。
特有的意思便是在别处看不见。
她将乘着果子的瓷碟往阿蘅面前推了推,道:“这红果只有潍州有,新鲜的果子摘下来后,最多也只能保存两天,两天过后,便不能吃了。我记得阿蘅喜欢酸酸甜甜的口味,你应该会喜欢红果的味道。”
“酸酸甜甜的味道吗?那应该很好吃的……”
阿蘅吃下一颗红果,紧接着又拿起一颗塞到嘴里,看样子是十分满意的。
温菀笑着看她吃下半碟子的红果后,按下阿蘅那只还想拿果子的手,她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的道:“阿蘅,凡事要适量!”
小姑娘舔了舔唇瓣,回想着刚才的口感,忍不住对温菀讨好的笑了笑:“姐姐,我能再吃一颗吗?”
她举起手,比划了个一字。
显然是因为红果确实很符合她的口味了。
“不行的哦!”温菀笑眯眯的点着阿蘅的鼻尖,依旧是摇头拒绝着,她习惯性的给阿蘅讲着道理,“红果虽然好吃,但到底是凉性的果子,吃的多了,阿蘅会肚子痛的,所以喝口茶,和姐姐说说话,就不要再惦记着果子了,还不好?”
即便是从前在京都的时候,温菀也都是很有原则的。
阿蘅请求她的事情,她都是在斟酌之后,才会考虑是否答应下来,而不是像温桓他们那样,只要阿蘅稍微哀求两句,就脑袋一热的什么都肯答应下来。
当然,她便是拒绝阿蘅的要求,也会仔细同阿蘅解释清楚拒绝的原因。
所以说,阿蘅成长至今都不曾走上歪路,是有温菀的很大一份功劳在的。
只要是温菀开始讲道理,阿蘅就会认真去听,在听过之后,多半是不会再提出会被拒绝的请求。
这次也不曾例外。
在多日不见,又一番叙旧之后,温菀屏退左右,低声问阿蘅:“我离开京都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京都那边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对那些的了解都是自大哥的信中得知的,不过阿蘅你也知道,大哥他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但很多事情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比如说阿蘅病重的事情,我就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阿蘅能和姐姐说说么?”
阿蘅心头微动。
她还以为姐姐会问她与段瑜之的事情呢!
温家的几个姐妹中,只有温菀是自始至终都不喜欢段瑜之的,她先前就时常劝阿蘅与段瑜之少些来往。
那时的阿蘅总是十分为难,不管是温菀,还是段瑜之,对她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很难从两人之间抉择出更重要的一方来。且因着温菀经常劝说她,段瑜之却一直不争不吵的,她曾一度更加亲近段瑜之,甚至还觉得温菀的眼神有些不大好。
现在看来,真正眼神不好的,恐怕只有她一个人。
温菀递了碗绿豆汤给阿蘅,继续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和娘亲都已经收捡好行囊,准备启程回往京都,谁知有位族老恰好在年前过世,老人家去时已经有九十二岁,可以说得上是喜丧,我们便都留了下来,一番耽搁之下,再得到京都的消息,就是阿蘅病重的时候。”
“大哥说祖父为阿蘅请来的御医都是束手无策,后来三叔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位神医给阿蘅治病,当时大哥还担心三叔被人骗了,会耽误了阿蘅的病情,还想要劝三叔慎重,现在看来那位神医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