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你好好看一看，这世界的另一面吧。”

夜青的双眸间不停闪过每个死去弟子的意志残留。

“哥，你要去登峰学院做什么？”小妹对着一名青年问道。

青年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妹的头，笑道：“哥要去修行了，等我回来，就没有人能欺负咱们。”

“真的？”

“真的。”青年微笑点头，“帮我照顾好娘。”

青年走了。

“峰主，修炼到何等境界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你想做什么？”

“没事。”一个弟子摇了摇头，心中却攥紧了拳头，“即便辜负所有人，我也要救你一命。”

“哈哈，你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才开始修炼，能有什么用？”一群青年围着一个老人，嘲笑着。

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婴儿，没有说话，只是浑浊的老眼里，尽是疼爱。

他只想让这个婴儿不再像他一样，即便这个孩子是他捡来的。

这个婴儿粉嫩的手，抓住他粗糙苍老的拇指时，他就决定要照顾好他。

一名睥睨天下的少年走来，伸出一个手，对老人说道：“走吧，跟我上山，饿不着。”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恍若神明般的少年，呆了：“你、你是？”

少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笑着说：“走吧。”

“那你，能带我们去哪里？”

“百万大山，登峰学院，太阿峰。”少年笑着道。

“去哪都中，只要能让我这女娃能好好活下去。”

“她有名字了吗？”少年忽然问道。

“没有...”

“不如我起一个...冬葵，怎么样？”

数千名弟子的亡魂记忆，一段段涌入夜青的脑海。

每个人不想说的秘密，想隐藏的辛酸，此刻都如同发生在他的身上一般。

“娘，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儿怕是走不出这玉女峰了。”

就当最后一名弟子，眼看着自己融化在大阵之中时，说出了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缓缓地，夜青睁开了双目。

他的眸子已经不再是疯狂和冷漠，而是一种潸然泪下的悔悟。

“我，做错了吗？”夜青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

那运转的五座大阵，开始变得迟缓了起来。

“你不是做错了。”冬葵踏着小脚丫，说道，“这世上的确有人该惩罚，只是我们生在世界，就要懂得人情世故，很多事情不是对错这么简单。”

“我们身为大陆的监管者，不能单凭义气来做事，你且回首一看，那些作恶的国家，到现在依然是声名狼藉，难成大国。”

“反观北阙这样的国家，德才兼备，忠义双全，矗立大陆五千年，源远流长，这就是历史最好的回答。”

“如果只凭杀戮来解决，你杀不完的。”

“人性的确是有缺陷，可正是这种缺陷所在，方才让人性中的善良，更加的熠熠生辉。”

“你说，人性和兽性没有区别，夜青你可知，人类的伊始，也是从磨牙吮血的野人时代，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人类的延续，就是在自我反省和自我完善的过程中，不断脱离兽性的凶残，而达到至善至美的境界。”

“至善至美...”夜青愣住了，双眸尽是向往，“这样的世界，真的会有吗？”

“会的，但不是现在。”冬葵笑着道。

“与漫长的宇宙时间相比，大陆几千年的文明，不过是转眼一瞬，人类已经在不断进步，请给他们一些时间，好吗？”

所有人都在望着沉默下来的夜青。

不知道后者将来做什么。

过了好久，夜青终于再次抬起了眸子。

他对着冬葵遥遥弯身，恭敬行礼：“多谢折镜圣者开悟，夜青明白了，只是...”

“我所做之事，现在明白太晚了一些。”

说罢，夜青的眼中闪过决然，他的十指突然再次相合，胸膛间的纹路再度疯狂运转！

嗡嗡嗡！

五座护峰大阵开始急速运转。

看到这一幕，四大峰主顿时一惊，难道夜青还不收手吗！

“天啊！”弟子们悲痛欲绝，难道这样都无法劝他回头吗？

相比于众人的惊恐，冬葵却是看出了端倪，她悲叹了一声：“你这是何苦？”

冬葵的话，响彻天地间。

弟子们不解。

下一刻，却惊奇地发现，那被大阵所融化的弟子们，居然化作一个个光团，从大阵中脱离下来，恢复了肉身。

死而复生的弟子们，纷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敢相信，劫后余生。

一时间，互相拥抱，喜极而泣。

然而，夜青的肉身却是慢慢地消融，胸膛间甚至露出了白骨。

“夜青！”卿霜急喊，“你要干什么？”

夜青艰难地抬起头，脸色煞白：“卿、卿霜，对不起，当年说好一起游历大陆的约定，我做不到了。”

玄清老祖叹了一声：“悔哉！夜青，若是真心悔过，何必用这种方式来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