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竹不得不相信,必然是金汐对阿璃说了什么。
她深知,金汐待栾城有情。
奈何栾城却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她始终保持着疏远的恭敬之意。
自清扬故去后,栾城待阿璃的感情便不再隐瞒,其一举一动再显然不过,而他对金汐的态度却较之先前更为疏远,甚至连称呼都改唤做“涂山君主”。
莫非……是她故意言明?
若阿璃此番救回清扬,两人自然可如愿相守,倘若她最终福浅命薄挨不过此劫,最终落个心血耗竭的下场。
到那时,即便栾城再有情,也只能无可奈何。
想到这些,回程时筠竹再看金汐的眼神,便明显复杂了起来。
自方才金汐那番话中。
她心底隐隐有几分质疑真假,是以不得不出言试探一二,却没想到,非但金汐的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错,还不禁令她暗恨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筠竹无声叹了口气,只得将那支迷榖树枝塞入袖中,转身朝清扬住处而去。
此刻,清扬的肉身,已被人安置在床。
清凌一脸关切的站在床前,仔细探了探清扬面上的神色,目光停在他面上,头都不回的朝立在一旁的三人问道:“筠竹可还在阿璃姑娘处?”
“听说……那阿璃姑娘剜心取了心血,此时元气大伤昏睡不醒。我们闻讯赶到之时,筠竹姐姐正追着往洞里去,是涂山君主吩咐了,叫我们先将君主送回来。”
闻言,清凌面色不由得一紧,“唰”的转过头来,低声惊呼道:“取了心血?!”
话音刚落,那筠竹便转过洞口的甬道,缓步迎上前去出声道:“他的肉身搁置在寒室已久,万年寒气入了身,即便元神回到身体里,也是活不回来的。”
清扬循声抬起头,朝筠竹急声问道:“当年阿璃姑娘同样停在寒室,为何她便活了?”
筠竹侧首,朝那三人望了一眼。
那三人即刻会意,冲清凌弯腰深深揖了一礼,再冲筠竹敬了敬,渐渐退了出去。
“当年清扬抱了阿璃,独自一人求见地藏。无人得知这其中经过,只知晓他自冥界回来以后,便去凡界寻到了我那里,将已化身为“含心草”的阿璃带走,或许是地藏王用了什么法子,也不得而知。”
清凌沉默半晌,转身望向躺在床上的清扬,沉声问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筠竹右手抬起翻掌,将那盏“宝莲灯”拖在掌中,转而递向清凌面前说道:“此为女娲族的法器“宝莲灯”。”
待阿璃睡醒,已到了半夜。
她方才睁开了眼,便瞧着床边趴着个身影,就着窗口透进的些许月色,方能看清是筠竹,见着她如此困乏守还执意在自己的床前,不禁心底浮起一片感动,遂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唤道:“筠竹……”
紧接着,筠竹自睡梦中悠悠转醒,一脸疲惫的抬起了头,迎面见着阿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眼泪汪汪的望向自己,恍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她不禁慌忙站起身,坐在床边伸手抚上阿璃额前,一脸紧张的问道:“可是伤口疼的紧?”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早已不疼了。”
至此,筠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直起身将她双手攥在掌中,叹道:“那便好……自回来后,你昏昏沉沉睡到现在,时不时梦呓着喊清扬的名字,不知怎么竟发起了热,险些将我吓得半死。”
“是我不好,又连累你了。”阿璃眼角滑下一滴泪来,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