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已先一步站起身,伸手将筠竹胳膊拽着往面前扯了把,望向寒云轻声道了句:“此病来的蹊跷,且至少三月之久。
即便先前已有肺腑之伤在身,却有我青丘所赠良药,虽不能与常人一般,至少也当起居无忧,且我观他五脏俱裂,多乃频繁剧咳,引得旧伤再次震裂开来。
再者,若是因病牵出旧疾,以魔医的医术而论,定能及时对症下药。
然而……方才我观他这肺腑所伤,未见着有半点愈合的迹象,足见他病中未曾受过诊治,震裂开的肺腑造成淤血,因而才会日日咳血不止。”
寻风与孤白追进洞口,恰好一字不落的将这番话听了个全须全尾,当即扭过脸朝寒云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说话,哑巴了?!”
寒云一脸隐忍,而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览无余的落在众人眼中。
突然,扉颜“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床前,颤着手探向绎轩的脸颊,见着他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庞,竟已消瘦的露出了颧骨来。
突然间,他全明白了。
为了将寻风领来青丘,为了自己一番期望,更是为了将过去的恩怨了结。
绎轩不惜忍着肺腑伤痛,日夜咳血。
他知道。
即便寻风再固执,若见着自己快要死了,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错了……”只见扉颜眼眶中的热泪,一脸悔恨而自责的表情,嗓子里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哪里还有往日英姿飒爽的上神姿态。
清扬回过头来,望着他这番举动,不由得怔在当场。
扉颜缓缓自地上爬了起来,弯腰坐在床沿将他一把抱起身,情绪激动的像害怕失去心爱之人,捧着他消瘦灰白的面庞,将自己略微颤抖和冰凉的唇印上他的额前,继而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他不是不知道。
这三个月来,当到了十五的这天,绎轩就学着他那日,在早先约定好的客栈,依旧是那靠窗的老位置,三盘小菜一壶热酒,从清晨等到月上西斜。
扉颜记得。
绎轩曾说过,魔宫里很冷。
比从前,两人坐雪地里一聊便是半日时,还要冷。
扉颜自然不信,他那时打趣着问了句道:“莫非魔宫日子清贫,连个取暖的炭盆都置不起?”说完,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闻言,绎轩望着他笑得一脸开怀,眸中带着温柔亮了一亮,微微摇了摇头应声道:“并非是身上冷。”说着便伸手指了指心口处,再道了一句:“最近我时常觉着,自己仿佛困在笼中。”
扉颜面上的笑意忽然一顿,伸手抓过执壶道了句:“嗨……你怕是过去自由惯了,此番突然困在其中不得而出,觉着自己失了自由,大不了我们说定个日子,凭你如何的繁忙都丢下手去,出来散散心放松一日。”
“我正有此意,且觉着今日便极好。”
扉颜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沉吟着说了句:“今儿十五,恰逢一个月当中的这天,果然极好!”说完,不由得咧开嘴角笑赞道。
绎轩见他欣然,心中自是欢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