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这种搞心理的人,理说对情绪的掌控是没得说的,但此刻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的往上蹿,激得眼圈都红了。
素来温和儒雅的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用词甚至有些粗鲁,“老子怕你死!这么多年我和阿惕怕过什么?不就是怕你死吗!”
程漠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别担心这个了。药我停都停了,就不会再捡起来。”
康时没说话,就只目不转睛盯着他,“那你把今天究竟怎么了告诉我。”
程漠忖了片刻,原本是什么都不想说,但也知道他们都是真正地关心他,这些年,也是因为不想辜负这些关切,才好死赖活的扛了过来。
“我有一个亏欠很多的人。”程漠倏然开了腔,嘴角依旧勾着个很浅的弧度,“这世上我谁都不欠,我程漠做人做事你也清楚的,不欠情不欠债,问心无愧,拿得起也就放得下。”
康时点了点头,他们怕的也就是他这个拿得起放得下,这六个字放在程漠身上,就很让他们不安。
康时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现在不行了。”程漠抿了抿唇,“我有个亏欠很多的人。”
康时很懂分寸,甚至没有追问那个让程漠亏欠很多的人究竟是谁。他只是深深地看着程漠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康时才点了点头,“好。”
他握笔在桌面上摊开的程漠的病历上写着字,间或抬眸看他一眼,“你睡一觉吧,醒了我送你回去。”
程漠眨了眨眼,“不叫我吃药了?”
“你不是说你有个亏欠很多的人么?”康时反问了他一句。
程漠嗯了一声。
康时合上了笔帽儿,站起身来,“这人或许比药有用也说不定,所以再看看吧。”
程漠没说话,就看着康时,然后勾唇笑了下,“你不问是谁?”
“我管是谁呢!”康时瞪他一眼,“有用就行!”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才缓了缓,“你睡会儿吧,我去给阿惕打电话,他肯定也急得不行了。”
程漠鼻子里哼出个嗯的音节,侧躺了过去,随意冲着康时摆了摆手。
接到康时电话的时候,景炎正在叶棠家餐厅里坐着,面前是装在水晶小壶里的,刚煮好的喷香扑鼻的水果茶。
旁边的水晶碟子里是几块椰丝小饼干,还有一块拿破仑蛋糕。叶棠站在流理台前,手握着小水果刀正在灵巧地削着水果。
景炎正满脸美滋滋地吃着呢,觉得叶棠特好特温柔贤惠特别客气。还开玩笑地说道,“叶棠你这么贤惠,干脆嫁给我得了,要什么有什么。”
叶棠差点切到手,目露惊恐地看着他,“你和贺小船是什么双胞胎么?”
景炎叼着小饼干,抬眼看她,“怎么?贺小船那凑表脸的也说过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