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学文正颓废的坐在电脑前，看着事情最后的结果，看着直播，看着妻子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活了下来。付学文崩溃了……

结果的确比过程更容易让他接受，可是当看到结果所付出的代价时，那已经无可挽回的代价时，留下的只有悔恨。

所以这就是结局吗？付学文现在很后悔……可是这就是选择，这样的选择无论如何都会让人后悔，无论如何都会让人去幻想另一个可能。

所以是付欧闻得救了吗？

“现在，可以放了我吗？”直播中，黑暗的画面传来付欧闻的声音。

“不，目前还不可以。还有第二场游戏呢！……去楼下把人带上来。”

小丑的话不仅让付学文的内心绝望了，也让直播间的弹幕炸开了锅。

“果然没这么简单”

“卧槽！还有”

“有丶意思”

“ssr送出了666x99”

“刷礼物的人都是疯子吧！”

“好奇第二个游戏是什么，希望来点新意”

“我不敢看了，受不了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午饭都忘了吃了，这直播真精彩”

……

听了小丑的话，付学文瘫坐在座位上，突然，他家的房门被人撞开。

大脑一片空白的付学文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三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壮汉从电脑前拖了出来。

几个壮汉一起上前按住了付学文，又用胶布封住了他的嘴，然后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楼上……

付学文发现，比悔恨更可怕的是，他原本距离挽救这一切是多么的近……

只要他更细心一点，发现直播中的房间户型跟自己家一模一样；只要他更冷静一点，仔细听听楼上传来的声音；只要他更理智一点，他可以什么都不失去！

亮着的电脑，还在播放着这一场死亡直播。

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中。

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

在这栋被噩梦笼罩的建筑里。

————

付欧闻听着小丑的话，动摇的将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他看着前方这个躺在地上，颤抖着，挣扎着，咕哝着的无辜人，多么无辜的一个牺牲品，就像自己一样。

“真的……离开？”付欧闻用最小的嘴部动作，张开那鲜红的大嘴问道。

“真的放你离开。”小丑用充满了诱『惑』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帮你瞄准了，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下自由的开关。”

说完，小丑兴奋的『舔』了『舔』嘴唇，期待着，期待着付欧闻的回答。

付欧闻的食指，僵硬的放在扳机上，他鼓足了勇气……勇气是这样用的吗？

可是听到那被罩着的麻袋下，这个人发出挣扎的声音，付欧闻还是泄了气一般的低下了头。

可是他的手臂却依然举在那里，僵硬的举在那里，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果然还是不想死。

付欧闻如同颓丧的蔫了吧唧的小草，垂头丧气。他的内心在激烈的挣扎着，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他看到脚边的电子计时器上的秒数跳到了56。

付欧闻看了眼在地上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的男子，又重新看向了电子计时器。

58，付欧闻握紧了手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终于，电子计时器上的秒数，跳到了“00”。

付欧闻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嘭。”

————

02，03，04，05……

付欧闻自始至终都盯着电子计时器上的数字，似乎看入『迷』了一般。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做到了。”小丑看着地上的男人躺在血泊之中，停止了呼吸，他才张口问道：“这不是很容易吗？嗯？”

付欧闻拿枪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了，只是他的右手虎口，被枪的后座力震得很疼，这种疼痛，一时间比他脸上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还要痛无数倍，就好像这颗子弹，是打在了他自己的手掌，贯穿了整条手臂，印在了他的心脏上，留下了一个不停冒血的口子。

“这场游戏，你是获胜者。”小丑为付欧闻鼓起了掌：“你自由了。”

听到小丑的这句话，付欧闻丢掉了手中的手枪，脸上『露』出了最真诚的，最简单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此刻在伤口与血『液』的润『色』下，显得十分恐怖……付欧闻想，自己大概是疯了，自己居然能笑得出来？他其实不想笑，但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了，他是被迫的，他一定是被迫在笑的。

“不过在最后，我认为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小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头上还罩着麻袋的尸体旁，蹲了下去，揭下了男子头上的麻袋。

也就在这时，两个面具男抬着一具女人的尸体走了进来。

“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小丑哭丧着脸，撅着嘴故作伤心道：“看来你的爸爸妈妈不能等你放学回家了。”

“你的妈妈就是第一场游戏中，你一直求你爸爸抛弃的那个人……”小丑将游戏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可是付欧闻已经听不见了，他听不见了外界的声音，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都是那么的急促，却又那么的舒缓……

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小丑在那里狂笑。

“好了，现在给他松绑吧。”小丑狂笑着，对手下命令道。

面具男上前解开了付欧闻的全身束缚，而付欧闻在挣脱束缚的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朝着小丑挥出拳头。

可他断掉的左腿根本就让他站不稳，拳头更是无力的打在了空气上，付欧闻收取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地板好凉，好凉！付欧闻的脸贴着地板，脸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在地板上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付欧闻艰难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了躺在这冰凉地板上的永远沉睡的两个人。

他爬了过去，他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的确认……

可是……

可是……可是他们……

可是他们并没有睡去！他们是醒着的，他们是睁着眼的！他们是醒着的啊！

“啊！”付欧闻张开大嘴惨叫着，嚎哭着，全然不顾脸上的伤口已经撕裂成了何种恐怖的程度，也全然不顾泪水从伤口流入，流进他的嘴中，他品尝着，混着血『液』的味道。

这声惨叫，比小丑敲断他的腿还要撕心裂肺，比面具男一根一根掰断他的手指还要痛。

紧接着，惨叫变成了干呕，他双手掩面，张大嘴，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呕吐声，他不停地呕着，就好像真的要呕出什么东西一样，从他那可怖的嘴巴中，好像真的跑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理智？人『性』？还是灵魂？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迎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呕吐变成了咳嗽，付欧闻用扭曲的左手难受的抚『摸』着自己的喉咙。

他这才再次注意到，他的这只扭曲的左手，就好像他扭曲的笑容，也好像他扭曲的心灵，他再一次想到了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