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林梦桐听完阿宽的解释。却也明白开来。卢新宇是有意避开嫌疑,所有才让阿宽上来把这银号的回执交给自己过目。
他似乎总是这样小心,尤其是在阿宽面前,甚至把上楼来和自己交待事宜的机会,都悉数地转交给了阿宽。平日里也是一样,似乎除了每日在规定的时间里,按期上来交那每日的账目流水明细之外,他从不找其它理由来和自己说话。连那几回在门口的偶遇,都是自己出于主动而有意为之。
林梦桐却是越发觉得,从这几件陆续发生的点滴小事和细节上,都让她越来越发现卢新宇身上的不同了。他似乎有着两面截然相反的天性,一面是相当冷静镇定的,遇到即便是火烧眉毛也要思量几分才开口;另一面,却是极为单纯,有时说话行事中,却是有着些许的天真孩子气。
似乎他内心深处,全然还是当年那个在圣玛丽孤儿院里,单纯敏感的年轻男孩。而这也正是这两种夹杂着矛盾的个性,却偏偏是他身上最吸引着林梦桐的地方。
“梦桐,克劳德那边我们安排好了,现在我就单等他电话了。首批的钱也刚好是四佰个大洋,账上是够了。我明天准备再去谈下近郊那个布庄店面的事,那房子虽是有些旧了,反正我们只是做厂子,又不是铺面。到时两下打通了,摆放上那些从上海动来的洋机器不成问题。”
阿宽提及到接下来要马不停蹄要做的事,脸上那抹淡淡的疲惫感,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满眼的希翼。
“阿宽哥,你方才回来时,和王掌柜说话时,他表现如何?”林梦桐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知道当下的自己,交待给阿宽的事越来越多,也日益重要。这样做自然会刺激到平日深藏不露的王掌柜。他会不会对阿宽心生不满呢?
“梦桐,这个我会注意到了。去南京这事,我临行前和回来后,第一个就告诉王掌柜了。也没见他不高兴,不过是说些注意之类的套话了。”阿宽知道林梦桐担心的是什么。
“这样最好,不过,凡事总不能次次破例,我总要让你以后为我们羞花堂做事,师出有名。就像江家小姐说的那样,以后烦劳你办的大事极多,意要让你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我决定了,这个月底就公开你出任我们二掌柜的事,以后铺子里的杂事照例不变,交给王掌柜负责。难得他做了这么久,不过年纪渐长,这些不太劳心的就交给他了。”
林梦桐沉思了会,又用信任中带着希翼的目光凝视着阿宽:“至于与外界交际,谈此供应采购,乃到铺子里接下来开厂的诸般大事,阿宽哥,这些才是你今后的任务。”
“梦桐,你能这样看重我,我也不会再推辞了。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只消我在这铺子里一日,就不会让我谁伤害到我们羞花堂的半点利益。对了,我还有件觉得奇怪的事,要告诉你。”阿宽像是触动了什么一样,却是突然转变了话锋。默默地看了下林梦桐,声音也变得沉缓了起来。
阿宽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林梦桐,他的发现,定然是自己所在意,所关切的那些事,那,或许又是和卢新宇相关的事么?按说,这两日他们是在一起的,难道阿宽会又抽空去了那家私家侦探社,又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阿宽哥,你难道是说,那家奇声侦探社的事?”林梦桐的话里,虽显得平静如常。却是那种谁都能听出来的,带了几丝不太安定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