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轩来到后院偏厅,曹丕正襟危坐在书案前,郭嘉矗立一旁,两人一见华文轩走入,便不再话语,只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华文轩。
秦朗将华文轩带入后,一个点头便转身出了门,立于门外门廊前戍卫。
华文轩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压力,他轻轻用手捏了捏藏于腰间的铁鞭,安抚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情。
“华文轩见过子桓公子!”华文轩拱了拱手,又朝着郭嘉示意了一下,郭嘉的脸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更显得此人心机深重。
曹丕轻轻扬了一下手,刚要搭话,郭嘉却上前一步,抢先说道:“奉孝久闻文轩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郭嘉的语调低沉且深邃,让人听起来有点冰冷,“方才大厅之下,文轩公子推子桓公子袭继爵位,当知其言已伤害到众多曹家勋贵,你不怕他们日后为难于你么?”
华文轩沉思了一下,这该如何回答呢?参照史实,曹丕确是日后继承大统,但如今曹操突然死了,这曹丕与曹植都未成年,任何人都很难说出两人孰优孰劣,郭嘉此言,是在质疑我是随意站队么?
正沉思间,曹丕忽然发话了,“子桓在厅上闻言,心中却是倍感欣喜!如今这许都城中尽传张绣将军被我当厅处斩,我还真怕文轩公子怪我毁诺,而当众为难于我呢!”
我靠!你不说就以为我不记得了么?让我失信于天下,失信于贾诩,厅上他的阴毒眼神看得老子毛骨悚然,要不是你现在身份尊贵、势大人多,我就该抽出鞭子替曹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忤逆之子。
华文轩尴尬地拱了拱手,却不再言,曹丕一脸期待的微笑慢慢消失不见了,他站起来,急匆匆地走到华文轩身边,拉住华文轩拱起的双手,
“文轩兄弟似乎对子桓仍有怨气啊!想我曹丕自幼随吾父驰骋沙场,伴随身边经年,安能不知以诚慰天下,张绣将军之事却与子桓并无关系啊!”
曹丕急切地眼神,充满期盼地直视着华文轩,脸上的无辜让这个平日里高傲稳重的少年郎终于显出了一丝与其年龄匹配的慌乱。
华文轩舔了舔嘴唇,难道张绣之死真的与曹丕并无瓜葛?
曹丕看出华文轩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那日我于相府召见刚入许都的张绣将军,本是要进行一番劝慰。毕竟张绣将军麾下有数百西凉精骑,河北袁绍不日便会南下,西北马氏垄断西域良驹许久,这数百精骑乃是填充虎豹骑的最佳选择!”曹丕望向一旁的郭嘉,郭嘉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想张绣将军一入相府,子廉叔叔便以为昂哥哥报仇为名,带亲随兵士将他砍翻在院内,我与奉孝阻拦不住,更兼子廉叔叔一向与我不睦,相府卫士竟放任其扬长而去,更传扬是我之令,这真是.......”
“文轩公子静心想一想!”郭嘉插话说道:“子桓公子与子建公子尚且年幼,军政大权眼下落入一杆宗亲手中,无论器欲还是谋划,皆远不及孟德公,如此莽撞枉顾誓约之事,岂是日后定会执掌朝政再造中兴志向远大的子桓公子所为?”
说的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曹丕也不至于笨到要做这等蠢事的地步吧?不过话说回来,曹家勋贵竟敢在相府当众杀人,枉顾少主颜面,这曹丕心中的屈辱,怕是更难抚平了。更何况宗亲敢在相府擅动刀兵,看得出曹操之死也让这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亲戚露出了原本的粗俗本色。
郭嘉看华文轩依旧默不作声,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眼珠转了几转,
“如今这许都城内暗波逐流,明面上是曹家两公子相争,实则乃是曹公留下的宗亲与士族对峙。嫡长乃是基业之根本,曹氏勋贵却以曹公偏爱子建公子为由,强推子建公子与子桓公子相争,无非因为子桓公子随军从征多年,自幼历练,不会对他们偏听偏信,觉得子建公子更好把握而已!”郭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且,我隐约觉得,今日之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圣上幽居深宫多年,国家大事尽出曹公之手,今日突然出宫,插手相府曹家内事,且不论厅上所举出人意表,戍卫宫禁之重的于禁虽在厅上,他与我等却都未得到耳目通传,且不荒谬?我于厅上观其神情并无波澜,想必竟是早已知晓了,如此看来,献帝此行,乃是有人有所图谋的!”
郭嘉一番话,正中华文轩心中所虑,这郭奉孝果然是世之奇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