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将祈翎送回侧峰,临走前最后确认了一遍:“先说好,我可不是在关心你。趁现在王正阳还未动怒,我可以先送你下山……世界如此美好,你为何不愿意多活几天?”
祈翎笑道:“我除暴安良,做一个明镜高悬的清官,好像一直都没错,应该是有个好下场的。”
李牧忍不住骂道:“你真是个傻子,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和生死。”
祈翎低凝剑眉,缓缓道:“所以说这个世界很荒唐,需要人来改变它。”
“你放心,那个人不会是你的。”
“万一是呢?”
“先保住你这条命吧,王正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唉……以前我家老仆说,凌虚道宗这帮人都不配跟我提鞋,现在竟被人说成蝼蚁,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祈翎转身离开,一边招手一边说:“你答应过我的,再次见面便陪我喝酒,今晚我做好吃的,你一定要来啊,顺便我再问你几件事。”
李牧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祈翎的背景,也没怎么说话,坐上仙鹤便离开了山峰。
……
傍晚黄昏时,浮云散尽了,只留下天边几朵红霞,山花烂漫,更鸟归林。
一展白鹤降落于矮峰,李牧如约而至。
小居间,炊烟袅袅升起,柴火与烹饪的饭菜香扑鼻而来,顽皮小兽在院儿里与蝴蝶嬉戏,瞧见来客时,摇着尾巴,打着滚儿,上前一阵欢迎。
李牧本是皱着眉头来的,但一瞧见小兽的可爱模样,愁绪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小家伙,这回你总不能咬我了。”他轻轻捧起包子,嗅着饭菜香味儿走进厨房。
祈翎坐在一口灶前,静心地掌握着火候,锅里不知道在炖啥,盖着锅盖也难以阻止香味儿溢出。
“哟,我还以为你不舍得光临寒舍呢,随便坐啊,别和我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祈翎热情招呼道。
李牧站在大门口,倒是对祈翎刮目相看了,“做饭烧菜是细腻活儿,不知你的手艺如何?”
祈翎说:“待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
李牧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的真实名字叫做宇文祈翎,我试着去打听了一下,你这个姓氏似乎在南方一带很出名。”
祈翎谦虚道:“只是家里有些小钱,不足挂齿。”
李牧试问:“宇文商社?”
祈翎轻“嗯”了一声:“是宇文商社。”
李牧又问:“旁系?”
祈翎轻声:“直系。”
“呃……”
“怎么?觉得我不像?”
“的确挺意外的,富贵人家极少会自己下厨。”
“那你以为错了,我娘就喜欢亲自下厨,她做的菜比任何一家酒楼的厨子都好吃,我爹只要拿得上几天不吃她做的菜,就会犯胃病。”
李牧深沉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为何要用李山冒名?宇文家的姓氏几乎相当于一种头衔了。”
祈翎苦笑道:“实不相瞒,这官儿是我花钱买的,我怕坏了宇文家的名声。”
“不痛不痒的小官儿,能坏什么名声?你为何买官至此?”
“李兄弟,你这是在问问题还是在审问我啊?”
“我只是好奇,一个小小的县令官儿,哪怕你贪污破了天,也抵不上你们商社随便一桩生意的财富……何况你才刚上任一个月,便腰斩了王正阳的孙子,说你吃饱了没事干你不反驳吧?”
祈翎摆了摆手,装作不耐烦:“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叽叽哇哇!是修仙之人,就好好修仙,别来管我们凡间的俗事,有稳道心。”
李牧隐隐发怒:“你以为你是宇文家的人,王正阳就会放过你么?”
“你拿筷子,帮我尝尝鸡肉炖耙了没?我长着火候。”祈翎指点着李牧说。
“哼,驴不上磨,你自求多福吧,不知好歹的家伙……”
李牧瞪了祈翎一眼,也不远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筷子来到灶前,揭开锅盖嗅了一鼻子肉香,用筷子沾了沾汤汁儿,送入口中尝了尝,点了点头,表情颇为满意,随后又夹了一块鸡肉,轻咬了口,咀嚼了两下,皱起眉头道:
“盐味还行,肉还有点老,再大火烧两刻钟,小火闷一刻半,便差不多能出锅了。”
祈翎一听乐了,笑道:“哟?你该不是瞎说的?连几刻钟都预算得出来?”
李牧又挑出几坨鸡肉,给掌心的小兽喂食,边说:“我所掌握的火候,小到斯文米火,大到纯青炉火,别说是以刻钟计算,就是一息,一点我也能预测得精准。”
祈翎眼睛突然一亮,问道:“你是干啥的?”
李牧轻哼道:“在飞云峰还能作甚?我是一名炼丹师。”
“你是炼丹师!”
祈翎失声惊呼,他找的就是炼丹师!
这是否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得与这位兄弟拉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