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我爹说:‘门当户对只是一种选择,一个女人若为你义无反顾,那你更应该对她从一而终’。”
“那你呢?”纳兰晚棠回首询问。
祈翎摇头不语,他想把银怜娶回家做老婆,更想照顾女师爷一辈子。这……算不算滥情呢?
“多情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纳兰晚棠停下脚步,指着庭廊尽头所连接的一座独立阁楼,冷声道:“云阁到了,你自己去敲门吧,我走了。”
也没有告别,纳兰晚棠便与祈翎擦肩而过,暗香盈袖,不似风情。
祈翎低头一笑,独自走向云阁。
……
人生若只初相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每一个人的内心都藏着另外一个自己,儒宗最负盛名的庆余庚也一样。
庆余庚是个表面严肃,背地里性感的男人,他的心更是感性的,算算时间,他已有二十多年未曾轻易展露过笑颜。
谁叫风花雪月最是动人,儿女情长又最是伤人?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二十年弹指一瞬,他变得更加稳重成熟了,她呢?是否已风情万种?
爱一个人是没错的,道不同分离又是必然的。庆余庚一点儿也不悲伤,因为他觉得自己已把她放下,同时也放过了自己。
真是如此?
寒冬未至,为何风却这般寒冷?
庆余庚挥挥衣袖,轻叹一口气,不胜寒风啊,转身正欲离开,却听楼下有人喊:
“庆庄主,我能上来一叙么?”祈翎在楼下仰头呼喊。
庆余庚瞧了祈翎一眼,也没有说话,翻过栏杆从楼顶飘然落下,身如轻鸿,极为潇洒。
祈翎内心是个很骄傲的人,哪怕是道宗掌门,禅宗大师他也觉得不过如此。但一见庆余庚,不知怎的,顿生敬畏与崇拜之情。
“阁中无炭,煮不了茶,还请宇文公子见谅。”
要知道,庆余庚很少亲自去会客,这回他却主动下楼来见,语气还这般客气。实在给足了祈翎面子。
“不用不用,我来是为了请教庄主一些事的,”祈翎取出自己的紫微仙剑,双手奉至庆余庚面前,先问:“庄主,你看此剑可好?”
庆余庚瞥了一眼紫微,说道:“此剑不是凡间之物,能配此剑者定不是凡人。公子的经历,应是曲折离奇。”
“这把剑叫做紫微,长有三尺三,宽两指半,重约六斤六两。是昔日仙朝圣君所铸……它真是一把无限潜能的剑,可我却不能发挥它一成的作用,”祈翎看着庆余庚问:“庆庄主,我该咋办?”
庆余庚随步而行,走上桥廊,缓缓道:“你现在的功力抵不过圣君半成,却能发挥仙剑一成的作用,已经很不错。”
祈翎苦涩道:“连半成都抵不过么……”
庆余庚却说:“半成也多了。”
“唉……”
“但这里是人间,适合修道,修武,却不适合修仙,你是仙修,应该去仙朝,那里机缘更多,元气更足,去呆上一段时间,修为便能进阶两三成。”
“那我若从仙朝回到人间,修为是不是又要降低两三成。”
“自然如此,人间没有多少元气供给修士调动,修为自然会大减。”
“可我也是凡人,只是运气好,得到了圣君的传承。我只想做凡人,不想做仙。”
“你还没尝过做仙的滋味儿,何必这么快做出选择?”
祈翎快步超过庆余庚,转身对他行了个大礼,恭敬道:“还请庆庄主教我人间之剑。”
庆余庚微微皱眉,道:“我已封剑退出江湖,发誓不再执剑。你若要学儒宗之剑,可以找秦北游,叶乾,或是晚棠,思柠都行。你要儒宗武学,我也可以授你几份。”
祈翎知道,庆余庚是说一不二的人,从纳兰晚棠说其“封剑”之时,他便不抱有多大希望了。
“以前我的保镖是一位青衣楼的‘乾’字级杀手,他说,即入江湖,生死为家,一辈子也别想全身而退。庆庄主真的退出江湖了?”祈翎抬头问道。
庆余庚转身往回走,语气仍是平淡:“昔年,我与圣君有过切磋,他的剑是责任之剑,威力无穷又没有弱点,你学他的剑,好。学好了,你可以回仙朝取代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任圣君。”
“那么你的剑呢?”祈翎赶紧追上去问。
“我的剑不好,人间剑都不好。再锋利的人间剑,都斩不断爱恨情仇,公子听我一句劝吧,人间固然好,却也不值得期待。”
庆余庚轻轻一跃,跳上阁顶,进屋前嘱咐一句:“明日我会设宴款待众宾,公子也请入席。”
说罢,走进云阁,关上门窗,关上了所有情绪与沧桑。
“我大概是经历得太少了,以后或许能懂他的话吧。”
祈翎喃喃自语,转身离开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