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翎正常睡觉时从来不会说梦话,可一旦受伤虚弱了,脑海中魂牵梦绕又担心所不能及的那个人便会迸发出来:
“师爷,师爷你别走……”
血色记忆太多,责任也太大,差点儿把对师爷的执念从脑海中挤走了。
“到底谁是他的师爷?从早叫到晚,没有八百也有一千遍了吧?”
“不知道呢,李大哥从来都没跟我们提起过……”
“难道是他在安昌县当县令时所认识的人?”
“啥?李大哥以前当官的啊……难怪气度不凡,英俊洒脱呢!”
……
祈翎该醒来了,动了动眼皮子,然后慢慢睁开眼。
“这里是?”
柔软的床榻,温暖的被窝,清新淡雅的香,还有两个睁着大眼睛,满怀惊喜目光的女人——
“李大哥你醒了!”
罗斗斗兴奋出了一抹女儿娇,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她的脸蛋儿更加可人了。
李慕婉抱着胳膊,眸中同样藏着惊喜,只是她要相对矜持些,点点头:“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力气,你果然是个……很棒的男人。不过我的‘固元丹’也要占一半功劳。”
这里是一个颇大的营帐,布置得十分精致,暖炉与檀香,配套的桌椅,地上还铺着花纹地毯,样样物件儿都价值不菲。
在简一切从简的军营中,如此营账怕是比将军住所还要豪华。
被褥上的香,与李慕婉身上是一个味道,看来这间营账的主人应该是她。
“不许闻我的被褥,会沾上你的口水。”李慕婉轻呵,完全不像是责备。
“呃……”祈翎一时语塞,笑了笑,压下被褥,枕住背靠仰卧在床,身体虽无恙,却觉得头昏脑涨:
“斗斗,我睡了多久?”
罗斗斗说:“足足有两天两夜呢。”
“这里又是哪儿?”祈翎又问。
罗斗斗说:“在伽门关的后营,是李姐姐独享的营帐。”
“话说回来,斗斗,你怎么会在这儿?看你的样子,难道已经出师了?”祈翎打量了一番床前的少女,虽还是那般清瘦,但姑娘家俏丽的姿态也体现出来了。
罗斗斗神色中露出一丝丝骄傲:“是呢,我现在不仅是医官,还是一名炼气期的修仙弟子,嘿嘿……虽然才第一层,但也能掌握一些灵法了。”
“那其他人呢?阿宽,张二牛,王九斤?”祈翎又问。
罗斗斗摇了摇头,不确定道:“自从跟师傅学医之后,我也很少见到他们了,不过我好像听说,阿宽哥因为嘴巴利索,又会写字,被派去军营里做了文职先生,二牛和那两个庄稼汉因为力气大,好像被分配去当了炮兵,至于其他人,估计也分配到各个兵团了吧?”
大燕军队何止百万,一但分开想再见就难了,若是上了战场,只能各安天命。
“遭了!我还在熬药呢!李大哥你先休息,我去掌掌火,待会儿给你盛过来!”
罗斗斗这才想起,急急忙忙跑出营帐。
“看来你在军队中还结交了不少朋友。”李慕婉瞧着祈翎说。
“军队里没朋友,全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祈翎笑着拍了拍床榻,道:“别站着嘛,过来坐?”
李慕婉眯着眼睛说:“我可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岂会那么容易上你的床?”
祈翎不畏玩笑,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是飞云峰之主,必须来。”
“可你只是个炼丹师。你也看到了,这个战场并不适合炼丹师。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多炼些疗伤的丹药,这样或许对战场的帮助会更大。”
“那些魔修也不过如此,炼丹师也可与之抗衡。”李慕婉颇有不屑。
“唉……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祈翎虽是在叹气,看李慕婉的表情却是极认真的。
她这么漂亮玉洁,谁见了都会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战场上的每一滴血污,每一丝空气都会玷污她的美丽。何况还有这么多终年见不到女人的男人。
李慕婉说:“除非大战结束,否则我回不去。”
“你究竟是不想回去,还是回不去?”祈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