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郑忽在将陉庭的事务交代下去之后,便率人离开晋国,踏上迎亲的路程。
婚姻的最后一步,亲迎其实是相当重要的,亲迎含有序夫『妇』,理人伦的大义。
春秋隐公二年载“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公羊传就此注曰:“外逆女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始不亲迎也。”
东汉时期的着名的今家何休,对此的解读是“礼所以必亲迎者,所以示男先女也。”
由此可见,亲迎其实包含着一整套的礼法逻辑。
彰显的是“男先女”,表现形式为“男子先迎,女从后至”,合刚柔之义。
而刚柔之义的核心在于“阳倡阴和”,“男女有别”。
礼记郊特牲云:“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
阳倡阴和,男女有别,是世间“万物安”的前提。
所以,亲迎对于有国有家的贵族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都是礼法角度的大道理,从现实角度来说,亲迎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此时有抢婚的习俗。
抢婚又称掠夺婚,是原始氏族社会习俗的残留,在此时抢婚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以说是蔚然成风,这个抢还不是做做样子假抢,是实打实的真抢,谁抢到谁就有占有权。
说起来或许是对女『性』的不尊重,但事实就是这样。
休说结婚亲迎时可以抢,就是已婚之后的女『性』也可以抢。
宋国华督抢孔父嘉继室魏氏,然后把孔父嘉给做掉了,虽然东周列国志把魏氏说成贞洁烈女,但孔子在春秋上对他的这位七世祖母的结局提也未提,结局究竟如何后人无从得知。
倒是楚文王抢息夫人,息夫人为楚文王生了楚成王。
像历史上卫宣公娶宣姜,鲁惠公娶隐公妻,用儒家的道德来分析,这两位主都是犯了悖人伦的大错,应该被永远钉在扒灰的耻辱柱上。
但以此时人的眼光来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抢婚而已。
春秋上桓公三年文姜出嫁,鲁桓公未去亲迎,何休就注解说:“公不亲迎,有危也!”文姜至鲁,春秋书“夫人姜氏至!”来表达鲁国上下的喜悦之情。
这个喜悦不是国君结婚的喜悦,而是文姜在路途上没被抢走的喜悦。
郑忽此次亲迎,路途本就有些坎坷,因为他必须要借道戎狄和卫国,戎狄和卫宣公什么『尿』『性』就不用说了吧,更别谈郑国和中原几个大国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他现在出奔,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前去捣『乱』的。
像卫齐接壤,卫国和几个中原大国关系还算不错,宣姜都能被郑忽移花接木,最后还被卫宣公捡了便宜,郑忽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句“汲子不哭!”。
这就是没有亲迎的下场。
若是郑忽还在郑国当他的世子,亲迎的事情大可不必过于担心,因为哪个国家胆敢和他抢亲就是相当于和郑国过不去,而且是结死仇的那种过不去。
问题是现在就不好说了,想必中原的其他国家也已经知道郑忽出奔,郑庄公正在图谋伐宋蔡。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郑忽为防万一,专门挑选三千全副武装的精锐与其同行。
多做点准备总比事到临头徒呼奈何强得多。
赵夙作为郑忽的傧相,自然是与郑忽同行,而且是同乘一辆车。
对于郑忽,赵夙敬佩之外又有些仰慕。
别看他比郑忽小不了几岁,但是比起郑忽来,他感觉自己还是差的太远。
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