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明日亦领车百五十乘与来援之曲沃军相战,许败不许胜,将之引至此地便是有功!”高渠弥同样指了指刚才他让仇设伏的地点。
“唯!”
高渠弥的这番布置,真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诱敌深入,然后再送曲沃一个惊喜。
至于曲沃会不会上当,这个完全不用担心。
以高渠弥估计,韩万接到消息后应该会马不停蹄的赶来救援。
一夜的时间足以让韩万赶到曲沃。
黎明时分,陉庭士卒或起未起之时,不正是偷袭的好时机吗?
而陉庭被他们的偷袭打的措手不及不正是韩万希望看到的吗?
如此一来,岂会引人怀疑。
陉庭如此兵围曲沃,韩万及曲沃的士卒心中能没有怨恨吗?
怕是怨恨不小吧!
恰在他们心中怒火中烧的时候,陉庭表现出一副孱弱的战斗力,他们难道不想乘胜追击,以期将陉庭彻底消灭,以报兵围曲沃之仇吗?
应该是想疯了吧!
高渠弥的这番布置基本上就是完全按照曲沃的想法来搞的。
如此,曲沃焉有不上钩之理。
被一帮“弱鸡”打到家门口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想着报复,洗刷耻辱。
曲沃若是如此之怂,高渠弥觉得那他也是真没招了!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高渠弥就只能认栽!
……
郇邑,韩万是在亥时(晚上九点)接到陉庭兵围曲沃的消息的。
接到消息之后,韩万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带兵飞到曲沃。
但事已至此,再焦急也没用。
于是,韩万立刻将留守在郇邑的兵马召集起来,并且派人传信给狐突,言他要先行一步,回援曲沃。
之后,他带着百余乘兵马连夜奔赴曲沃。
将已经入睡的士卒叫起来,连夜行军,这本就担了极大的风险的,但韩万显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若不能解曲沃之围,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费气力。
若是曲沃都被攻破了,他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又在哪?
无根浮萍而已,早晚会被翼城或者陉庭,或是这二者联合起来各个击破。
是以,韩万不能不急。
郑忽这个人谁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就像没人能预料到他会弃曲沃而选择翼城一样。
很明显,曲沃能给他的远比翼城能给他的更多。
但他却没有选择曲沃。
郑忽这个人还真不是能够以常理揣测的,至少韩万这么认为的。
他是曲沃之中除了狐突之外唯一和郑忽有过接触的人。
郑忽有多难缠,他可是深有体会。
韩万有时候想起来,只能将之归结为郑国密不外传的继承人培养制度。
若非如此,一个年不过二十余年轻人如何能让他感到深不可测。
郑国自桓公以来,继承人代代皆贤,这才造就了而今的郑国,中原地区的头号强国。
很明显,若是郑忽没有得到传承,即便是少年老成,也绝对不可能让他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韩万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实在不知道曲沃与郑忽为敌,究竟是好还是坏。
郑国的继承人可没有一个善茬,远的的不说,就拿而今的郑伯来说,把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弟弟给干掉了。
而天子欺压郑忽,郑忽最终让天子的颜面扫地。
有仇必报,这好像是郑国的传承一样。
现在曲沃惹到了郑忽,以郑忽有仇必报的『性』格,曲沃或许再难得安宁了。
想到这里,韩万突然有点后悔招惹到郑忽了。
但是即便他们不去招惹郑忽,郑忽也有可能和他们过不去,当然,也有可能不会和他们过不去。
谁知道呢?
反正韩万是猜不透郑忽心中的真实想法。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结仇了,中间再也没有缓冲的余地了。
不是他们灭掉陉庭和翼城,就是陉庭和翼城联合起来灭掉他们。
除此之外,绝无第三条路可走。
而今的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包围曲沃的陉庭士卒给击退,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万在心中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觉得大致在天亮之时能赶到曲沃。
于是,他命人将这个消息火速传回曲沃,并与之约定,待到天亮之时,趁陉庭士卒宿睡未醒,两面夹击,争取给陉庭造成重创,让陉庭在短时间内再无法对曲沃造成威胁。
当然了,这是最乐观的情况。
韩万最保守的目标,是把陉庭的军队彻底赶走,解曲沃之围。
如果能给陉庭重创,这自然他希望看到的,如果不能,那韩万也没什么好说。
但问题是,高渠弥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就在韩万率军驰援曲沃的时候,陉庭大营中,一支百余乘的兵马趁着夜『色』在仇的带领下,稍稍的离开营地。
马裹蹄,人衔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响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曲沃被围,探马出不了城,仅凭城头上值守的士卒自然是无法发觉这一情况。
曲沃武公和韩万之所以还能互通消息,那是因为高渠弥在故意放水。
若是高渠弥真想攻破曲沃,保证曲沃中一马都难出,更别谈相互通传消息了。
高渠弥纵横沙场这么多年,岂是浪得虚名?
不说别的,在整个陉庭,至少在当下,能打硬仗的除了郑忽就是高渠弥。
像邓荒等人还有待成长。
无论怎么说,这场陉庭与曲沃之间的战争即将上演,而这场战争的胜败也关乎两方各自的切身利益。
陉庭费尽心思的筹谋,自然不愿无功而返,而曲沃也不甘心坐以待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