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楼的大火从下午烧到日暮,才终于被熄灭。
街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人,浑身被大火烤得黢黑。陆灵枫在受伤的人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她的堂哥陆灵霆。
不过因为他王爷的身份,陆灵霆很快就被送回镇安王府治疗。
最近天干物燥,陆灵枫只当是楼里的人用火不当不小心造成了这个局面。这一次,损失多少财物暂且不说,且说那数条人命也当真是令人惋惜。
陆灵霆未有受伤,回府之后仔细检查过一番并无大碍。陆灵枫本以为这事是一个意外,不想却是一个风云动荡的开始。
她忙于救人,一身干净衣服沾满了脏污。眼下这副模样自然是不能去见那群学子的。她打算先把荟萃楼的事放一放,先行回宫。没成想半路上遇到个行色匆匆的太监,那太监领着一队禁卫军直奔城东而去。
禁卫军的铁甲发出有节奏的摩擦声,街上的人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大气也不敢出。
城东一向是朝中官员的住处,看这队人的紧张样子陆灵枫猜想可能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就算是有什么大事也轮不到她操心,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宫睡个好觉。
今天这事可能真的有点大,刚走到宫门口她又正好碰见林书正从轿子里出来。平常没有什么大事,林书正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宫的。她还没来得及上前问上两句,林书正看她一眼就赶忙进去了——连个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奇怪,真是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灵枫带着满肚子疑问回了破云殿,殿中一如往常,宫人都挤在一起除草浇水——院子里只栽了几株花,剩下的都是陆灵枫自己栽的各式蔬菜。宫人知道她有多宝贝这些菜,一刻也不敢懈怠,日日精心照顾。
她松了口气,只要破云殿没什么事,那她就还能有个安身之地。
睡到半夜,破云殿门外一阵喧闹。有宫人先行去看了,而后慌里慌张提着灯笼一路小跑过来,拍得陆灵枫的房门啪啪作响。
“殿下,您快起来,皇上急召,外面张公公正候着呢。”
陆灵枫顿时睡意全无,夜半急召准没好事。
“好了,好了。我马上起。”
她匆忙穿上衣服,出门与张公公汇合之后一起去了勤政殿。
路上任凭陆灵枫怎么打听,张全总是用一句“到了就知道了”来搪塞。
她脑海里浮出一个最坏的结果——莫不是皇帝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儿身?
容不得她多想,他们很快就到了勤政殿。流影识趣的守在门口,陆灵枫只身一人进了殿。
殿中上下没个伺候的宫人,林书正站在一旁,看到她来也没过多关注。而大殿正中央跪了一排人,她一一看去,竟都是熟人。
陆灵霆、陆灵琛、陆灵渊、呆滞的刘翰禹以及老泪纵横的刘尚书。
这是怎么了?
“儿臣见过父皇。”她压下心中无数疑问,处变不惊行了礼。
“行了,平身吧。”皇帝今天被底下这几个人折腾的精疲力尽,说话声也满是疲惫:“你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儿臣不知。”陆灵枫如实回答。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昌平楼的大火你可知道?”
陆灵枫不知他怎么问起这个,不过也还是诚实道:“回父皇的话,今日昌平楼大火时儿臣正在现场。”
这下子皇帝有些奇怪了:“你去那儿做什么?”
和今晚的事有关系吗?她虽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
“儿臣在街上闲逛时听到有人说昌平楼走水,所以在巡防赶到之前一起帮忙救了会儿火。”
“这样啊。”皇帝若有所思。
他指着底下的陆灵霆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你堂哥和几位皇兄告诉你吧。”
“灵霆,你再说说吧。”
“灵霆遵命。”
陆灵枫听了来龙去脉,心里把这事又梳理了一遍。
原是雾满月新戏《一枝春》博得了满堂彩,最近这些天几乎场场不落这场戏。而陆灵霆也算是个雾满月的戏迷,他也几乎是场场不落前去捧场。
偏生就在今天,雾满月的戏刚开唱不久就又遇到刘翰禹去找茬。
刘翰禹前段时间失去了丝丝,可是外人谁也不料刘家还有一只丝丝的孩子。刘尚书愧对这个儿子,可是也怕他再生是非,于是就下了禁足令,不让刘翰禹出府。
丝丝的孩子生来孱弱,刘翰禹一心照顾它倒也无心出门。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些日子,刘尚书还以为刘翰禹悔过了,便允了他出府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