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小侯爷捡了个小子回来。”马骏一边啃着手里的馍馍,一边凑到宋易恩旁边。
“马大哥,那毕竟是小侯爷自己的事……”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马骏不要多管闲事。
“这有什么。”马骏不以为意:“听说捡来的那个小子是个猎户的孩子,想必这小子的箭术不错,哪天我去找他比比。”
“马大哥,您别去添乱了。”宋易恩实在对他无可奈何:“这孩子一家都死在了劫匪手里,全家就剩这孩子幸运被小侯爷救了。现在他正是伤心时候,你这时候去找他比试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也是……是我太心急了。”
花仲眠出去巡逻,恰好捡到一个受了伤的少年。这少年一家被劫匪绑去,只有自己侥幸逃脱。只不过虽然捡了一条命,可那张俊俏小脸却是实打实的毁了。等脸上的伤好了以后,少年就终日里戴着个鬼怪面具,沉默的跟在花仲眠身后。
整个漠北军里,只有花仲眠算是与他亲近些。花仲眠说这少年劫后余生,就让大家叫他小安。
小安寡言少语,平时少有和谁来往,也不与别人说话,久而久之就得了个安小哑巴的外号。
马骏一直都惦记着与这小安比比,今日好不容易才能逮着个机会终于教他抓住了这落单的安小哑巴。
“喂!”
见人没有反应,马骏顺手捡了个石块砸在他背上。
穿着男装,戴着面具的陆灵枫回头,看到是这个阴魂不散的马骏,立马转身要走。
马骏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走他:“安小哑巴,听说你是猎户人家出身,那敢不敢和我比比射箭啊?”
无聊的比试。
“喂!”马骏突然冲上来拉住陆灵枫:“你不是怕了吧!懦夫。”
要是一个男人被同性说上一句懦夫,恐怕十有八九都会暴跳如雷,也一定会和说这句话的争出个高下来。可陆灵枫始终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被马骏这样子一说,一点不适都没有,反而越发不想理会。
见被自己说懦夫这人都还能忍,果然不是寻常人。马骏估摸着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于是又使出一招:“你要是赢了我,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当然,你要是输了,也得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这种动不动就扯上一辈子的赌约,最招陆灵枫反感。她现在十分怀疑是不是这漠北军到底还是太轻松了些,怎么还有人吃饱了撑的成天找人比试。
这小安实在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了些,实在没法,马骏只好耍赖了:“你要是不和我比,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直到你愿意和我比试为止。”
陆灵枫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陆灵枫挽弓搭箭,对准百来米处一块红色布条,“嗖”地一声,长箭飞出,布条被带着深深扎进后面的木桩里。
一旁的马骏看的目瞪口呆,心里寻思着自己的水平与他这该是差了多少,自己又应该练习多久才能超过他。然等马骏从震惊中回神,陆灵枫早已不知所踪。
“这小子……等老子再好好练练,总有一天一定要正儿八经和你比一场。”
陆灵枫钻进花仲眠的帐篷,花仲眠语有嗔怪:“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陆灵枫边走边摘下身上的弓箭:“路上遇到点麻烦。”
“马骏又跑去缠着你了?”自从陆灵枫用小安的身份来了漠北军,遇到的人都还算不错——只除了一个死缠烂打的马骏。
花仲眠对她的烦恼了然于胸:“你别见怪,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见着会箭术的都想和他切磋切磋,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不断进步,成了如今漠北军中闻名的弓箭手。”
“可他也忒烦了些。”陆灵枫难得在他面前抱怨:“如影随形,时不时就跳出来嚷嚷着和我比试。”
“早知道我就不借猎户出身了。”
花仲眠听在眼里记在心里:“等找个适当的机会我去和他聊聊,让他不要再缠着你不放。”
“不用了。”陆灵枫狡黠一笑:“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应该都不会再缠着我了。”
“嗯?”正在整理军务的花仲眠抬头看着她:“马骏可不是一个轻易言弃的人,你做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这个嘛……”陆灵枫换了家常便装,像个小猫似的靠在他肩上:“你的妻子我可是箭术高高手,小小的使出一招就足以让他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和我的差距,自然就不敢再来主动找不愉快了。”
“你啊。”花仲眠听了这话,反而更为她担忧:“马骏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反而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你今天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恐怕他想方设法都会和你正式比一比的。”
“到时候,你会更加头疼。”
“啊?那怎么办。”陆灵枫不可置信:“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没事的。”花仲眠点点她的鼻头:“咱们最近不是会离开一段时间嘛,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等回来再说吧。”
“也是。”陆灵枫若有所思:“给我兄弟的那份礼物也不知青鸾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花仲眠整个人都沉重起来:“镇安王……陆灵霆。”
陆灵枫倒不是很在意她这位堂哥:“老奸巨猾。”
“最坚固的堡垒只有从内部攻破。”她笑:“你别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花仲眠考虑的显然和她完全不同:“咱们堂而皇之去找他结盟,他肯定就会知道你也有夺位之心。女帝一事,虽前无古人,却不一定后无来者。”
“你既想夺位,那就一定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这样一来,你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威胁,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陆灵枫从身后绕上他:“如今,京城的陆灵尧才是他最大的对手。”
花仲眠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疲惫:“之前你说你想当皇帝,我便以为你只想复仇。想着靠我漠北军,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能保护你一生一世。可是有了那道圣旨,一切都不同了。”
这是他第一次向陆灵枫吐露自己出了这些事情后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