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诸儿携新妇拜见过君父、嫡母,送上献礼之后,便一头钻入寝房,不再出来。
一连三日,宫中府上,除了递送餐食饮水的内侍,无人再见过东宫。
直到第三日,上卿国子、高子不容仆从阻拦,强闯东宫而入,才见到正对着铜镜,慌慌张张地整理衣装的太子诸儿。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高傒带着讥讽的语调。
“数日不见,我还以为君子突然染上什么恶疾,不能见人了。”连不善言辞的国仲也难得地说出这种话来,带着怨怨的神情。
诸儿招呼二卿在殿上安坐,收起意犹未尽的神情,换了严肃的声调,问道:“二位来此,必然是有要事相商,请讲。”
“刺客身份已然查明,是南燕的士族假扮。”
南燕?这种连郕国都不如的小国,地幅还不及齐国三十分之一的弹丸之地,也敢行刺大国嗣子?可是南燕的背后,现在是齐国的最大盟国郑国啊...
诸儿感到难以置信。
“当然,不只是南燕。南燕背后是郑人。”高傒继续说道,“不过,根据俘虏交代,他们所受之命,是郑国的公子突下达的,里面搞不好还有郑卿祭足在掺和。”
公子突,郑伯的次子,听说颇有才干,曾率领郑国制邑之师突袭南燕军队,一战便将南燕国征服,从此成为郑国的附庸。但似乎与诸儿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祭足,诸儿也只是知道,是郑伯最为倚重的卿士,郑国的大小事务受其影响极深,但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诸儿沉吟。这二人与自己有什么过节,为何要指使南燕人行劫道杀人之事?此事郑伯本人知道么?
“那...这些南燕人要怎么处置?”高傒问道,“既然他们已经招供出幕后主使,是否减轻他们的罪责?”
“我若放过他们,谁来放过那些死难的卫士和御夫?”诸儿将手掌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说道。
“这么一说,也确实有道理。”高傒点点头。
事情牵扯到郑国,问题便麻烦了起来。兴师问罪?那也要有这个资本才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公子突和祭足的用意。只是自己对于郑国的研究还是不够充分,光顾着关注郑军的体制,对朝堂内部的具体状况已经许久没有了解了。诸儿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如果没有孟姜在身边,就会感觉少了一半的脑力。
孟姜最近在干些什么?
说起来,也是时候给楽儿来一点小小的齐国震撼了。诸儿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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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齐太子诸儿的寝房。
堆高的枕席上,诸儿左边王姬右边媵姬,自得地跷着脚,闲散地翻阅着临淄钱庄近来的汇报。
房间角落处一块木板稍稍松动。
感觉到异样的王姬从诸儿的臂弯中钻出来,紧张地环顾房间的角落。
“夫君,是不是有鼠?”
“哪有什么鼠啊。”
“你看,那边木板...呀!!”王姬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只见房间角落的木板被推开,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兄长可算是想起我来了?还以为有了兄嫂就变心了——”
孟姜从缺口处升了上来,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