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猜也能猜到了。阿默难上了当,那木鲁斯就这么被人给劫走了!这些奴隶虽然平时对自己忠心耿耿,但那也是因为他们的性命都拿捏在自己的手中。
如今自己都已经要杀了木鲁斯,他难免不会破罐子破摔。这事真是烦人。还有这个阿默难,如此愚蠢,也让他心烦。
只是他现在手底下只有那么一个用得上的人,其他人连阿默难都不及,如今也只能靠他了。就暂且留着他的狗命便是。
上官爵偲想了想,道:“你带上黑火药立刻追过去,不管怎么样,木鲁斯不能落到旯热城的人手里。必要的话,就把那些人全都炸死,明白了吗?”
尘彷自然是点头称是。
君诺这女人不简单啊,竟然全被她给猜中了。
尘彷领了些黑火药,便出了营帐。这事情除了他和那飞峡城城主以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离开的时候,尘彷又遇到了那个叫阿塔的奴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几分义气。尘彷对着他一笑,让他放宽心,自己朝着旯热城的方向去了。
从此处到达旯热城,还要翻过一座山。就是因为飞峡城的人处在较低的位置,旯热城的战士们之前才没有发现这些人。
尘彷走到了半山腰,就停下了步子。
“没事了,出来吧。”
一颗新刻了划痕的大树背后,木鲁斯慢吞吞的露出了半个脑袋,看到来人是“阿默难”,当即就要下跪,被尘彷给阻止了。
“我又不是城主,谁要这些乱七八糟的礼数。”成从怀中掏出了那一点黑火药,尘彷低声道:“城主那里骗来的,你到了旯热城,会有人接应你的。”
木鲁斯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哽咽道:“是我以前错看你了,我们两个一直关系不好,就因为我看不惯你对城主言听计从。其实想想,我不也是这样,还以为自己有多傲气,在死面前,没有什么更重要。”
木鲁斯此时后悔万分。就因为自己对城主心有怨气,他就一直觉得阿默难是城主的走狗,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好。
就在之前,城主派人把他叫去的时候,他看到跪在地上的阿默难,还以为是他和城主上报了什么,当时恨不得他去死。
没想到阿默难这么做只是为了把他给摘出来!他做了那么多坑害阿默难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没生气,还这样帮助自己。
木鲁斯顿觉百感交集,“你说那个君诺能够解了我们身上的毒,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他四处张望了之后,道:“现在没有人看着我们,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啊!”
尘彷当然不能跟木鲁斯走,推脱道:“咱们两个走了容易,城里还有那么多的奴隶,他们都是被城主逼迫的,你一个人逃走,城主就已经那样生气,要是我也走了,他的怒火会怎样发泄,难道你猜不出来吗?”
闻言,木鲁斯更加五味杂陈。
没想到自己一直讨厌的阿默难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他虽然也不想帮着城主做坏事,但从来没有和城主对抗的勇气,也只能暗地里骂几句而已。
每每在城主的面前,他装作一副最是听话的样子,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么些日子以来,就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的木鲁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逃脱一个死字。哪怕他再小心,还是让城主说出了那句话。本来以为,他就要死了,没想到关键的时候,是阿默难帮了自己。
阿默难,是真的在城主的眼皮子底下违背他的命令!而他这么做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所有人!
思及此,木鲁斯热泪盈眶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抹着眼泪离开了。
尘彷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人送走了。
木鲁斯要是回头看看,就会发现他的身后,一眨眼就空无一人。可一心逃命的木鲁斯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哪里会真的在意阿默难的生死?
感慨归感慨,必要的时候,还是逃命最重要啊。
一晃眼,天就大亮了。
尘彷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升到半空中的太阳,猛地坐了起来。君诺交代的事情可还没办完呢!
半个白日,再加上黑夜里的功夫,这个时间足够大伙儿休息了。那么,也是时候轮到自己出动了。
尘彷这一次幻化成了一条蛇,没花多少功夫,就来到了飞峡城堆放粮食都地方。
那女人说什么来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尘彷掏出君诺给他的火折子,在那间帐子的几个角落都点起了火。等到奴隶们发现的时候,这里的火苗已经达到了半人高。
“着火了,来人啊!快灭火!”昏昏沉沉的小奴隶忽然觉得背后一热,这才发现装粮食的营帐忽然起了火,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点着了。
他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声叫喊。可无论他怎么叫喊,也是于事无补。
根本没有人想到旯热城的人能够在他们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破层层包围一直来到存放粮食的地方,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救火用的水!
主人都已经交代过了,他们却没有把粮仓看好,他们这一次估计完了!主人可不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因为守了一夜才一时饭了困,他根本只在意结果!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他刚才虽然犯困了,意识有点模糊,但根本没有睡着,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人过来。这粮仓怎么会自己就烧起来了呢?
难道是有鬼?
那小奴隶想着想着,愈发胆战心惊。他多么希望刚才自己是因为睡着了,才没有看到人影。可……
其他几个看管的奴隶也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他一个人没看到,他还可以安慰是自己想太多。可这里那么多的人都盯着,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可见他们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还是白日啊,现在的鬼都那么厉害了吗……别说主人不会放过自己,就是那只鬼,想要了自己的性命,还不是随它高兴吗?
小奴隶瘫坐在地,面露绝望。
却说粮仓被烧这么大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上官爵偲的耳中。他正打算睡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遭了!
中计了!
这个旯热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想得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那旯热城的人要木鲁斯做什么?就是一个奴隶而已,知道的又不多,他们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他刚才还觉得想不通,现在是全都想明白了!可是,也晚了。
旯热城的人真是好狡猾的心思啊。他们劫走木鲁斯是假,想要自己把阿默难派出去才是真啊!他一个不留神,竟然就着了他们的道。
这些人实在是太卑劣无耻了!平时一个个看起来都和榆木脑袋似的,原来都是装的啊,害得自己低估了他们,这才上了当!
上官爵偲越想越觉得生气,一时间几乎丧失了理智。他拿了一把骨刀猛然间冲出了营帐,看了看手里的破刀又把它给丢了,一脸嫌弃的样子,吩咐守在门口的奴隶跟他进去。
那几个看管粮食的奴隶也是,他都已经强调过了,还让敌人找到了机会下手。这么没用的人,也没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了。
只不过,就这么杀了他们,还是太便宜了。他要慢慢折磨着,方能消他心头之气。
上官爵偲对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奴隶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便见那小奴隶瞪大了眼睛,诚惶诚恐地走了。
如此,上官爵偲的火气才消了些许,唇畔露出近乎残忍的微笑,“烧了我的粮仓又怎么样?旯热城城主是吗?哼!”
发出了一连串猖狂的笑声,上官爵偲一挥衣袖,却因袖子低劣的质感蹙了眉。嫌恶的表情在他脸上稍纵即逝,空荡荡的营帐里,传出上官爵偲低沉的声音。
“万事都要留个后手。旯热城……我要是只有这么点本事,又怎么会带着区区两千人攻城。”
偷袭?
他现在要是知道自己的粮仓已经成功被他们烧了,恐怕就乐不可支了吧?
那他就要让他们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什么叫做……福兮祸所倚!